已经有连续的好几天了,左小婵都没有去上早自习。她说,我不想起床,倒不是有多困,我喜欢一个人蜷在被窝里那种温暖踏实的感觉,像被保护着,像他的怀抱。 他指的是左小站。 左小站在上高三。 高三的孩子从来就没有闲下来的机会。可是,左小站还是会每天中午准时给左小婵挂一通电话。13点30到13点50,二十多分钟。每天如此。 左小婵在上大一。 可是前天中午,那个滴着雨的阴天,电话在12点40响起。左小站说,我和哥们约好了今天打球,就早些打给你。 左小婵心里不舒服,嘴上却不说。依旧是二十分钟。 左小站说,哥们已经等我很久了,我又要挨骂了。 左小婵不支声。 ——笨蛋,我走了,不要不高兴哦。 ——嗯。 ——真乖,老婆,我爱你。 ——嗯。 ——不要不高兴哦。亲。拜拜。 ——嗯。 嘟嘟——— 左小婵想,原来我还不如你的篮球重要。 然后,左小站发了一下午的信息。 左小婵一条也没回。 晚饭空,左小婵的手机自动拒接了十九个来电,同一个人的。 她把左小站的号码加入了黑名单——来电拦截。 "我翻墙出来给你打电话,墙外面是十米多深的水,那里死过人的。我给你说过我怕高,可我还是从三米高的墙上走了过去,而你却把电话挂得如此果断。" "再问你最后一次,接不接?" 左小婵手忙脚乱地去删除黑名单。可慌乱之中的她忘记了应该怎么删除。 在她的胆战心惊里,手机依旧那么不懂她心思得拦截了两个来电。不管她如何焦急。 左小婵用了三秒的时间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删除,然后回拨。 无人接听。 "我已经回学校了,发信息吧。" 习惯性地,又加入黑名单——来电拦截。 一整个晚上。卑声道歉的左小站,冷言冷语的左小婵。 十点,晚自习下课。 手机自动拦截了两个来电。 慌乱删除黑名单。 "我手机没电了,回家后晚一点给你打电话。" 左小婵知道,左小站说的打电话,必须得在院子的厕所里。那么冷的天气。 左小婵说,不用打了,我不怪你了。——这是左小婵心里说的。 左小婵还是没有支声。 其实,左小婵现在已经不那么伤心了。那个叫"杜老大"的女子对她说,你想想,如果你和你的姐妹逛街,少给他说了几句话,他是怎么对你的呢? 左小婵甚至都开始讨厌自己了。那么小心眼的女人。 可是,对不起这三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妈妈说过。左小婵是个傲慢的孩子呐。 晚上十一点。 "宝贝,我曾说过为你做的再也不告诉你,现在我给你说件事,如果你听完后还想放弃就放弃吧。" "二月二十五日,我第一次卖血,不多,三百块。你真以为电话费那么便宜?我只是不想让你打过来,怕你没饭吃。" 二月二十五?左小站说腿疼,但依然给左小婵寄来礼物的那一天。 左小婵蜷在被窝里。没哭。 "say good bye,say good bye,如果爱,不能表白……" 左小婵的来电铃声。她喜欢的。 ——喂。 左小婵说。 后记: 左小站是故意对着妈妈喝了两碗凉水,才能以肚子疼为由跑到厕所打电话的。抖抖瑟瑟的声音,听得出的冷。 左小婵再吃着左小站寄来的糖果和巧克力的时候,都仿佛看到左小站身体里流动的鲜红。然后,嗫噬般的心疼。 左小婵想,我恐怕是要得相思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