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近在眼前,任易我如何追赶,只是近在眼前。 冷雨随风银针般斜切,扎湿了露出的靴与袍,让本已身受重伤的易我气喘吁吁。 易我强自点穴,封住元气,锁了呼吸,怕剑气岁之侵入五脏六腑。 易我熟悉这剑气。 易我趴着夹紧坐骑清明,一手紧握缰绳;压低眉头,将剩余的体力汇聚黑瞳,眼神死死地盯住前面的马车。 茫茫雨雾弥漫整个少谷,万般寂静,仿佛绞杀这里的一切生命气息。雨,飘落谷中,少谷恒古至今从未留它。 马车之辙只在轮中,清明蹄印止于影下。 想与自己世上唯一亲人,婴叶姐竟突然无端出手打伤亲弟弟,且三招都是绝杀"咒剑"。若不是她从小严格要求他练习祖秘传防御,今日则命丧泽庄了。易我怎肯相信姐姐伤害这从小相依为命的弟弟,哪怕这弟弟已经历,并受了重伤......。此种必有另情。 想到这里,易我更加聚精会神。 雨雾即白,马车渐渐消失浓雾。易我心里不觉一急,猛吸一口,元气乱窜七经八脉,便两腿失去气力,松了缰绳,软爬在马背,晕了过去。 无风之夜,无声散落着冷雨,残破了朦胧着柔弱的半月。台榭雕栏蘸着湿雾,淡淡地映衬出洛塔九层的魅样清廋。 一段墨衣,伶俜仰首。易我脚下未曾了断波纹的波湖湖面,却如深闺铜镜,可妆日夜待君的思妇。凝眸悬月,雨滴幕一样,似亲近孤苦伶仃之人的寄托着童年的月光;又贴着他,差了毫厘,顺顺柔美。 自己和婴叶姐小时候,最喜欢相互依靠着,望月。 她指着满月说,这月一半是她,一半是他,永远不离......。可今头上只有月半,剩了易我佁懝。 月牙偷偷剥落一点,随雨蹁跹至易我面前,却颤动翅膀,宛如断水出刀,将易我自生防卫划开,落于额。 "易我,你入念界太久了,小心伤势......。" 闻得碎玉声,只见一袭素衣,披着及腰乌发,周身绕着数只闪着牛乳光斑的萤虫的约麼双十花季少女,已至易我身后。少女点动的涟漪被易我身体流露出的寒气仆在她鞋尖触过的湖面。 几只医萤同第一只一般,划破易我防卫,爬在其穴位。 他依旧望,不能自我。 萤逐渐变为浅蓝。 易我感到体内微暖起来,"咒剑"弥留伤隐之痛亦缓。 "昨夜救命,今又解难,多谢维芝姑娘。" 易我回首看了维芝。俊俏的侧面,乱发斜遮了眼。虽寥寥八字,且语气依然冷淡,但维芝还是第一次听到从他口中说出感谢他人的话,昨夜的疲惫额便一扫而光。 而她在这月下一刹目光中看到的是悲绪。 "若不是你有‘炱御’护体的话,怕医萤也没法了......。‘寞寒咒剑,婴叶无伤’,江湖传闻,名副其实。但是......。" 维芝见易我依旧遥望月,就微合朱唇,把到喉的言语咽了下去。 夜如窟,雨少缺追。 风忽起,蚕食易我的寒气,水波兴起, 易我、维芝碧发兼舞。 湖面被易我囚禁维芝莲足点的纹络缓缓散去,波湖开始恢复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