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先说下俺这可是没有啥好茶叶"大把抓"各位呀就凑合着吧!呵呵呵!" 两口子分工完毕,那新亭便手里拿着那茶叶迈步笑呵呵的进了屋。 "那还说呢?到俺家里更是一样哈哈!" 一旁那个女孩的父亲随声的开了腔。 "可不是咋地?俺家那个也是,每天喝茶叶可又没有那好的,竟是些茶叶末人家个人还喝的挺有味的呵呵!" 是坐在炕沿上的阿傻的三婶子。 "就是呀他大姐,咱庄户人家有啥好歹呀!要是有空您到俺家里看看,俺那个呀还没人家这个好呢呵呵呵!" 那女孩的母亲更是会说。 三家的大人们各自都甩出自己嘴角上那最漂亮的话,在外人看来那是相互间极其可敬的谦让,其实不然那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隔山打老牛样式的试探。那时的乡下人都喜欢这个,在他们自己看来越是这样,才能越加显出自己的涵养,才能让对方感觉到自己的深不可测。 大人们那看似开心的冷嘲热捧,越显出了旁边两个孩子的害羞。此时的阿傻靠近炕边依着三婶子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微微低着头的他不时的偷偷拿眼神看一下那拉得热火朝天的大人们,又不时的轻轻侧过脸向里看看那个比自己也大方不到哪去的女孩,那女孩也和他一样靠近炕边依着母亲站着,头埋的很低看上去她比阿傻还要害怕,站在那里双手不断的轻轻挽着手指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行啦!我看你们先等会再喝吧,和我到院里看看上一个大集上俺家这口子刚买回来的牛哈哈哈!" 新亭的老婆看准时机主动快步的从外屋大步闯了进来,脸上不断闪着她那开心的笑,说出的话就像是在大锅里炒崩豆一样,颗颗开花裂半,那个干脆劲就甭提了。 "哦?我差点给忘了,上个集上我自个儿去的刚买回来,走、等会回来再喝,帮我看看去呵呵!" 在茶几旁正忙着倒水的新亭,见自个儿的老婆已经露面了,自己便把手中的茶壶往茶盘里一放,笑呵呵地冲着坐在沙发上那个女孩的父亲来了个顺水推舟。 "是啊!都说你是养牛的专家,走、这回我这老外行也开开眼哈哈哈!" 那女孩的父亲顺口便答应着从沙发上站起了身子,他已经听出了新亭话中的含义,自个老两口子来不就是给自个儿女儿相亲的吗?自己看了小伙子长得简直就是没法帅的帅,剩下的就是看自个儿女儿的了,得给他们单独的时间才行。想通了这一点所有的大人包括阿傻的三婶子,人们便一起笑呵呵的随着那新亭的老婆走出里屋,到院子里看他刚买来的那头牛去了。 人都出去了,那开心的笑声也随之从屋里跑到了外边院子里,此刻空荡荡的屋子里只剩下了阿傻和那个看似害羞的女孩子。 阿傻站在炕沿的这头! 女孩站在炕沿的那头! 他们都害羞的低着头谁也不肯不敢开口说第一句话。相互的沉默了好久,最终还是阿傻鼓足了勇气,他试探的慢慢抬起头,把自己那张俏皮英俊的小脸蛋偷偷的侧向那女孩的脸。 女孩穿着很干净又朴素,又黑又亮的头发拧成一个小辫子长长的柔柔的搭在背后,那件粉红色的小花褂让屋里电风扇的风吹得轻轻摆动,映衬着她那张因人生第一次的初见而不断害羞的涨红的脸。 正面对视着那女孩的脸,阿傻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整个脸都那么热乎乎的,浑身上下很不自在,那两只白净的小手左顾右盼不知往哪放才好,他把自己身子又使劲的往炕沿上靠了靠,转过脸往外屋里看了看,确认再也没有其他人了,那薄薄的小嘴唇轻轻蠕动,才想起自己应该主动的说些什么才好,可挖空心思的想了好久却始终找不到任何话题,他紧张、害羞比那个女孩还要害羞。 "自己是个男孩总要主动些才好。" 阿傻又重新低下头在心里他默默的给自己打着气,撞着胆。 "你……你……今年多大了?" 真的是意外,还没等自己开口或是想好要说的话,站在炕那头的女孩竟然先开了口,相比之下听声音她早已稳住了自己的心神,并且也不知啥时候的早已抬起了头,正笑嘻嘻的看着门口处那紧张又害羞的阿傻。 "哦……我……我十八岁了!" 猛地抬起头,却发现那女孩正笑着凝视着自己,阿傻那本就害羞的小脸蛋一下红到了脖子根,慌里慌张的一句话更是糟糕透顶,他赶紧又把头深深的低了下去,他不敢再看那女孩,那女孩粉红色的小花褂、那如黑云般的秀发、那羞答答如红玫瑰一样的脸庞,不然自己的心又狂跳不止,脸蛋就像发高烧一样又热又红。 这就是乡村孩子们的爱情,这就是乡村孩子们的豆蔻年华。它应该充满激情、装满热忱,然而就在那个当时这一切都没有,相反它倒像一杯白开水一杯平淡的没法再平淡的白开水。 过了好一会,那女孩还是那样目不转睛的看着阿傻那张俏皮英俊的小脸蛋不肯移开,刚才的她那份害羞此刻早已荡然无存,有的只是那些她的父母都不知道的大方。 "也没必要这么看着我呀……唉!" 阿傻低着头站在那里,心神不定的暗暗叫苦,显得更加手足无措。 是自己的长相迷住了那女孩的眼睛,所以她才那么放开眼光的一次将自己看个够,虽然脸蛋本就是让人看的,可此刻的阿傻却怎么也鼓不起勇气来,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似的站在那里,真个身子再也不敢动弹,更不用说抬起头来正视那女孩了。看着阿傻依旧那么害羞怕见人的样子,那女孩像是终于看够了,她嘴角偷偷一笑,而后抬右手轻轻将自己的脸颊一捂,抽身离开炕沿快步的跑出了屋子,那身影从阿傻的脸前掠过,就像是一片粉红色的云,挂满或真或假的害羞轻轻地飘了出去。 终于轻松了。望着从自己跟前轻飘而过的那个身影,阿傻站在那里仰起头对空长长的疏了一口气。 一次经媒人亲自安排的相亲就那么结束了,从那一天起两个原本陌生的孩子总算认识了,从那一天起他们之间便开始有了各自默默想对方的心事。然而,乡下孩子们的爱情终究不是城里,它容不下那些轻狂的火热,见不得那些迷人的浪漫,一年到头除了逢年过节,男方买点东西到女方的家里坐坐以外,几乎就再也没有其他见面的机会和时间了,其中间便都是由媒人捋着那根姻缘线从这头跑到那头、而后再从那头跑到这头,如此这般几番折腾,直到双方领完结婚证并且双双入了洞房,那媒人这才算功成身退。到那时那媒人才真正觉得自己身价倍增,人前人后浑身上下都着实的赚足了人情面子,真是满面风光无限好哇!然而凡事都有不尽人意的时候,不管事出那方只要是出现了一点裂痕,那媒人也就跟着一块惨淡,用他们自己的话说就是自个儿的好心给人当成驴肝肺、好心没好报、真是倒了八辈子邪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