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诗歌界还是美术界,"川军"一直以来都是一股无法忽视的力量。重庆直辖后,四川美院被留在了重庆,诗歌的川军和美术的川军就被川渝两地分开了。 元旦前后,我借出差之名在重庆逛了新老川美及附近的几个艺术区,算是对为什么重庆能够发展成艺术重镇有了新的认识。 逛了川美,才开始真正地佩服罗中立,倒不是因为他把川美校园打造成了一个艺术公园,也不是开了把农民的生活保留在大学校园里的先河。更重要的是他利用川美把整个重庆都进行了艺术教育。川美是开放的,没有院墙,任何人哪怕是赶着牛的农民,都可以随意进出。零散摆在校园里的雕塑,竟然没有一个在旁边娇气地写上冷冰冰的"请勿触摸",被摸坏、推倒了,无非竖起来重修而已。事实上,整座城市的居民,包括出租车司机都知道:所有的东西都不能随便摸。 重庆和北京的艺术家的生活不同,晚上聚会,有酒有菜是一样的,但北京的艺术家聊的大多不是艺术,而是政治局势、经济形势、雾霾的成因、文化的发展很多喝高的艺术家都成了人大代表,很多政府多年解决不了的问题被几句话须臾解决。远在西南的重庆艺术家似乎不关心这些,他们在酒桌上竟然在讨论艺术的自由,是用墨块来象征痛苦好还是用扭曲的线条来象征更好。 重庆的艺术家太热爱"象征"了,恨不得每一个线条每一个色块都能讲出一个典故。难免陷入窠臼,但却不得不佩服他们在画面上的付出。 看到重庆艺术家的作品,第一个印象是被吓到。他们热爱重复,热爱苦行僧似的修行——一张画面上,2万多个圆圈、18万根线条那是常有的事。你总能感觉到他们在画面上付出的心血。北京的画家不同,很多人是寥寥几笔,就要表现出对自然的热爱、对污染的鞭挞和对生命的追寻。 北京的艺术家没有办法,他们的痛苦只有他们知道,如果还没有功成名就,靠创作本身养活自己总是看起来很渺茫。这也正常,每年要面对数万元的工作室费用和高昂的生活费,每年冒出的前四五张画是交给房东的。重庆不同,一个位于市中心120平米左右的工作室,价格在2万元以内,年底还可以领到1.5万元左右的政府对艺术家的补贴。 所以在重庆的时候,如果不是每顿面对的是火锅,我简直就在恍惚是不是到了传说中的欧洲这里的艺术家很惬意地生活,把苦逼放在创作上,从来不用为生活担忧。北京不同,我们的艺术家在生活上就已经被苦逼折磨得不成样子了。 离开重庆的时候,我一直在想:网络的发达,让"京城定名声则天下定名声"的古训变得越来越不重要,到底艺术家还有没有在北京待着的必要?可是哪座城市能够随得起重庆的脚步,给优秀的青年艺术家进行补贴呢? 在重庆待了5天,吃了7顿火锅,却没有看到一眼重庆的太阳,整个城市犹如莫奈笔下,被雾霾笼罩着。小时候学过一篇课文叫《从宜宾到重庆》,知道它是山城、雾城,可是看看手机,显示的PM2.5指数在300以上。这里的出租车司机一听我是从北京来的,很兴奋也不失揶揄地问我:听说北京有雾霾,哟,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雾霾呢,你给我讲讲雾霾到底长什么样呗? 我指指窗外,说:就是这样。 也许,大家挤在北京最大的原因,就是北京比重庆多了这么点"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