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多钟,一位顾客让胡彩云往塑料袋里装了几个馒头,接过馒头付钱时却发了楞。 "呵呀,真不好意思,出门时换了衣服,忘了把钱包拿出来,还把馒头还给你吧。"顾客把几个口袋都摸过一遍后,尴尬的对胡彩云说道。 "不要紧,叔,你还拿着,下次来时一并给我就行了。"胡彩云把盛着馒头的塑料袋反手递给面前那个约摸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笑嘻嘻的说道。 "我最近有事出门,可能一时半回来不了的。"中年男人没有接回馒头,认真的说道。 "那也没关系,叔,你啥时候方便啥时候过来,就是不方便或者忙,没时间过来也不要紧,就几个馒头,谁还没个不方便的时候,叔,你说是不是。"胡彩云满脸是笑,善解人意的说道。 "那好,那我就谢谢了,我姓郭你记着。"中年男人点点头,向胡彩云一笑,接过馒头离开了馒头店。 "呵呵,你两口子生意越做越好了,看这馒头,热气腾腾,又松又软,又白又大,我看,到你们店里买馒头的人越来越多了。" 中年男人转身离开后,随着声音又走进一个人来,双眼向馒头案子扫了一眼,一边吩咐胡彩云给他装十个馒头,一边竖起大姆指连声夸奖。 几个月下来,彩云馒头店留住了不少老顾客,现在的顾客大都是熟人,他们或是住在市场里面的商户,或是市场周围的居民。刚刚竖着大姆指夸奖馒头质量好,生意越做越好的就是住在市场里面,离馒头店不远处一间杂货店的老板老宋。 自从馒头店开张后,烂鱼儿和胡彩云从早到晚几乎形影不离,大家都只道他们是夫妻,因此老宋称呼他们是两口子。 "哪里、哪里,好还说不上,不过能在这里有碗饭吃而已,这全靠了宋大叔你们的照顾,以后还望宋大叔多多关照呀。"胡彩云瞥一眼一脸窘色的烂鱼儿,对宋老板笑道。 "呵呵,我能关照什么呀,全是你们家的馒头做得好,这不,现在我们家老婆子早上中午干脆不做饭了,直接到你们这里买几个热馒头,在家炒个菜再熬点稀饭,就算作一顿了。"宋老板五十多岁,是馒头店的常客。 "唉,刚才那馒头,你就不怕他不把钱送过来呀?"宋老板边从胡彩云手里接过馒头,边又问道。 "没关系的,那位大叔我认识,他在店里买过好几次馒头了,应该就住在附近,是个痛快人,再说了,就几个馒头,怎么好让人家再放下呢。" "好,是个会做生意的!"宋老板竖起大姆指,连声夸赞,"和气生财,你肯定能在这里站住脚。" "借宋大叔吉言,馒头店生意不错,全靠的是宋大叔你这样的老顾客支持,彩云谢谢你了。"胡彩云边道谢,边用一双含笑的眼神把宋老板送到了门外。 "刚才宋老板说我们是两口子,你怎么就默认了?"宋老板离开后,烂鱼儿低声向胡彩云埋怨似的问道。 "那还怎样,你的意思是去给人家解释,说我们不是两口子?你说怎么解释,两个单身男女,从早到晚都在一起,你向人家说我们不是夫妻,只是合伙做生意,人家怎么想,说得清楚吗,你越解释就越解释不清楚,不如干脆不说,别人怎么说都由他们去,这样反而好些。" "说得也是,"烂鱼儿想了一下后点点头说道,"越描越黑,还是不如不说吧。" 南方的夏天不但热,而且空气湿度高,一般都在百分之七十左右,七八月份的北海,更是湿热难当,是最难熬的时节。 彩云馒头店里,从靠墙立着的那台八层蒸柜的缝隙里,弥漫出缕缕蒸气,缥缈缭绕在馒头店不大的空间里,站在案板后面揉面的烂鱼儿,被薄雾般的蒸汽包围,如同置身在云雾里,固定在墙上的那架壁扇呼呼的转动着,高速转动的风轮努力试图把店内的湿热空气赶出店外,但在蒸柜漏出的蒸汽和店外涌进的阵阵热浪夹击下,显得力不从心,挂在墙上的那个小碗大小,圆盘式温湿度计上,湿度的短针,久久停留在百分之七十八的刻度上,指示温度的长针,牢牢停在三十六度上,如同被粘住了一般久久不动一下。烂鱼儿脸上挂满汗珠,身上的背心和短裤如同水浸过的一般,湿漉漉的贴在身上。 "太热,受不了,受不了。"烂鱼儿从里屋的冰箱里抓出一瓶冰镇矿泉水,一伸脖子灌下去后,又抓起挂在脖子上的毛巾,边擦汗边走到洗手池前,把头埋进洗手池里,打开水龙头,一股清凉的自来水哗哗哗地浇到头上。 "你不能这样,这样会感冒的。"胡彩云紧走几步赶到烂鱼儿身后,一把关上水龙头向烂鱼儿道:"要不关门,到家里去休息一下?"看着一身汗水的烂鱼儿,胡彩云试探地问道。 "如果顾客有两次被关在门外,他心里就会留下这家店经常不开门的感觉,在这个感觉的支配下,他就可能跑到别的店里,时间久了,顾客就会慢慢流失,生意就会越来越差,你说是不是?"烂鱼儿模仿着胡彩云的腔调,怪声怪气地学说了一遍不久前胡彩对他说过的这句话。 "呵呵,你倒用心,竟把我这句话记住了。"胡彩云边笑边抓着烂鱼儿的头发,把他从洗手池里拽起来。 "啊齐、啊齐!"烂鱼儿鼻孔一阵嚅痒,来不及拿过纸巾,连忙低下头对着地面,连连打出几个喷嚏。 "你看怎样,是感冒了吧,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胡彩云边开玩笑,边拿过纸巾递给烂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