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建人类社会（重建人类社会死人了）

　　重建人类社会（重建人类社会死人了）
　　Design
　　Emergency
　　设计应急
　　作为 Wallpaper* 的特别企划，＂设计应急＂ (Design Emergency) 特辑向我们展示了设计作为一种干预手段，在提升危机应对能力方面发挥的核心作用，证明了设计具有启发社会创新的能力，和带来深远而彻底改变的机会，能够对未来社会的美好愿景供给灵感。
　　无论是突发公共卫生事件，还是气候变化的挑战，以及全球经济结构不平等所造成的社会动荡所带来的紧急问题，我们的世界所面临的多重危机每天都在愈演愈烈。而本文中所介绍的9项积极的设计案例则让我们看到了那些脚踏实地、植根本土、设计巧妙的应对措施，它们已经得到了采纳，是真正行之有效的创想。这无疑为我们提振了信心。
　　在本文中， 我们将着重介绍在全球设计领域所做出的应急反应中尤为出色的项目，和它们背后充满担当的优秀领导者们。在这些受访人之中，有亚特兰大疾控中心参与绘制新型冠状病毒图像的医学绘图员，有悉心培养青少年机器人专家的阿富汗科技企业家，也有新西兰公共卫生信息运动的开拓者，有在巴基斯坦发起远程医疗网络的两位＂医生新娘＂，还有设想漂浮城市的尼日利亚建筑师。
　　特约编辑
　　Wallpaper* 2020年10月国际版封面
　　设计：Studio Frith
　　＂设计应急＂特别企划来自于特约编辑 Paola Antonelli 与 Alice Rawsthorn 在 Instagram Live 上共同发起的同名系列策划项目。这不仅仅是为了致敬设计，更是为了重新定义设计，体现出设计在当今时代所承担的新使命，以及能够被赋予的更为广泛用途的可能性。她们最近策划的几次采访和对谈，已经开始着眼于疫情之后的恢复和重建工作。她们认为，从今年的种种危机和转变开始，社会生活将迫切需要被重新设计。而设计在疫情期间取得的非凡成就，也将会得到更加认真的对待。作为一种强有力的干预手段，设计这项工具将帮助我们解决自身面临的社会、政治、经济和生态问题。
　　特约编辑，＂设计应急＂联合发起人
　　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建筑及设计部高级策展人、研发部主任 Paola Antonelli
　　特约编辑，＂设计应急＂联合发起人
　　设计体系撰稿人 Alice Rawsthorn
　　特约编辑 Paola Antonelli 所在的危机管理团队帮助她所供职的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 (MoMA) 渡过了这次的疫情危机。多年来，她在许多展览和项目中探索了设计与生活两者的密切关系，例如2015年出版的＂设计与暴力＂(Design and Violence)书籍和线上项目，以及在2019年米兰三年展策展的＂破坏的自然＂ (Broken Nature)。她说道：＂我们都有自己所供职的平台，也有一定的影响力。因此我们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来凸显设计在社会各方面所发挥作用的多样性，以及设计联系现实的想象力和可能性。＂
　　＂设计是一种无处不在的力量，根植于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当疫情来袭时，我的本能之举就是通过设计来审视它，＂特约编辑之一 Alice Rawsthorn 表示，＂尽管此次疫情是一场巨大的悲剧，但它也为设计提供了一个非同寻常的平台，并清楚地向我们展示了设计师们是多么的足智多谋、勇敢无畏、热心公益且富有同情心。＂
　　Rawsthorn 的著作《设计作为一种态度》(Design as an Attitude)
　　Rawsthorn 在自己的著作中阐述道：＂设计的概念、以及设计师这份职业，必须从「专」与「精」，转变成某种更具有普适性的态度，强调智力与创新。这样一来，设计项目将不再被孤立地对待和处理，而是与个人和社区的需求紧密相连。＂
　　＂设计一直都有一个最基本的作用，那就是作为改变的媒介，诠释各个领域的变化——社会、政治、经济、科学、技术、文化、生态——并以此来确保这些变化对我们产生的影响是积极的。＂Rawsthorn 这样表示。她始终认为，设计的关键在于塑造事物及其结果，但要更以一种超出我们想象的方式去处理它；设计是看待世界、参与世界的一种方式，也是解决例如气候变化、社会保障体系不健全、社会不公正以及全球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等各类问题的办法之一。
　　设计领袖 #1
　　亚历山大疾病预防控制中心 (CDC)
　　医学绘图师
　　让全世界了解新型冠状病毒
　　由 Alissa Eckert 参与的新型冠状病毒 (COVID-19) 的医学绘图，成为了跨领域视觉传达设计的优秀案例。Eckert 参与了一系列重要的卫生信息、公共教育及应急响应项目，包括霍乱和埃博拉病毒的爆发。
　　Q&A
　　Wallpaper＊ = W
　　Alissa Eckert = AE
　　W：疾控中心对你们提出的创作要求是什么？你们的设计目标是如何实现的？
　　AE：就像以往的经验那样，我们获得了很大的发挥空间。但这张图像被要求必须是近距离特写，要有一定的戏剧性，要足够大胆醒目，这样才能得到公众的关注。从本质上来说，它是作为一个公共卫生紧急警报而出现的，因此我们必须做出能够吸引人们注意力的图像，引导大家访问疾控中心的网站，了解疫情的发展状况。你可以把它想象成一个病毒的头像，一个可以代表这个敌人的东西。
　　W：一张图像能以如此快的速度传播得如此广泛，这种情况是非常罕见的。
　　AE：人类对这种新病毒缺乏认识，只知道它有一个很难念的名字，然后就产生了盲目的恐惧情绪。而就在这种情况下，这张图片出现了。它帮助对此一无所知的人形成了具象的概念，让人们获得了一些实质的东西去记忆并理解。对普通人来说，看得见和记得住这两点是非常重要的。当时还没有其他可以参考资料，所以我们要尽快开始做这件事，并且要尽快完成。
　　在有关新型冠状病毒（Covid-19）的各种视觉呈现中，这张图像给了它最直观的定义。图中＂布满刺突的团状物＂是由亚特兰大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CDC）的两位医学绘图员 Alissa Eckert 和 Dan Higgins 共同在2020年1月下旬设计完成的。
　　绘图: CDC/Alissa Eckert, MSMI; Dan Higgins, MAMS
　　W：你的工作中有一个方面很吸引我，那就是自我表达的范围。医学绘图是以科学准确性为主导的，但为了实现警示大流行病及其危害的目的，你能在多大程度上对其做出调整呢？
　　AE：当创作这种教育性的素材时，设计师需要提炼信息，去除不必要的内容，把人们的注意力集中在真正重要的东西上。在新冠病毒图像的构建过程中，我们把主要精力放在了大红色的S蛋白上，正是它让病毒拥有了冠状结构和标志性的形象，也是它导致冠状病毒能够附着在人类细胞上，并且更具传染性。
　　设计原则其实是有普遍性的。我会在脑海中创建一个主题，然后再以此为创作具体地赋予生动感。我明白自己想要呈现的一定是美丽且引人注目形象，希望它＂美丽但致命＂，一方面想明确传达细菌和病毒的危险性，但同时也想让它们引人注目。
　　上图：Alissa Eckert 绘制的诺如病毒粒子
　　下图：由她所绘制的腮腺炎病毒颗粒，表面散布着糖蛋白结节
　　W：它所具有的视觉冲击力是如何通过质地和颜色等美学特征得到提升的？
　　AE：我们不想让它看起来太娱乐化，而是需要它呈现出严肃感。对于颜色的选择，我们主要考虑了公共卫生警示方面的作用，加入了一些明暗对比的戏剧化元素，希望它能够更加深刻地停留在人们的脑海中。
　　在质地上，我希望刺突蛋白可以呈现出一种天鹅绒般的质感，就像人们可以摸到它、感觉到它。同时，它还具有一种类似岩石的坚实感。如果能够让人们体会到它和原本就真实存在于自然界的东西之间的联系，就会更具有可信度。要想让作品看起来更真实，最好的方法就是采用或模仿自然界中存在的一些元素。我还曾在个人社交网络上创建了一个作为＂情绪板＂的页面，并收集了深海水母以及其他那些色彩鲜艳的生物图片来作为灵感。
　　上图：新型冠状病毒（COVID-19）在电子显微镜下呈现出的样态。来源：NIAID-RML
　　下图：Alissa Eckert 绘制的淋病奈瑟氏球菌插图。她说自己的创作目标是＂让它们看起来像是还活着＂。
　　W：整个创作过程是怎样的，你都使用了哪些工具？
　　AE：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包含了许多不同的步骤。首先，我们要询问科学家，并收集整理数据，确定哪些元素需要被呈现出来。接下来进入蛋白质数据库 (Protein Data Bank) ，参照各种关于蛋白质及其结构的数据。这些信息被下载到可视化软件中，经过提取和优化，进入到我们的3D程序中，之后得到蛋白质的渲染图。再经过构建模型、添加光影和纹理等工序，再使用 Adobe After Effects 做一些最后的润色。
　　W：你是如何接触到医学绘图的？在大多数人看来，这似乎是一个高度专业化、深奥难懂的领域。
　　AE：这个行业的确只有特定类型的人才能胜任，因为它同时需要科学和艺术两方面的能力。
　　W：是否预料到这张照片会产生如此大的影响？
　　AE：有时我们也会在新闻中看到自己的作品，但这次的影响力可以用爆炸性来形容。看到医学绘图能有如此大的力量，并对人们产生如此大的影响。我很高兴见证了这个过程。
　　设计领袖 #2
　　新西兰公共信息计划
　　Unite Against Covid-19
　　项目创意总监
　　从设计的角度来说，最好的公共宣传活动应该尽可能地做到清晰、准确、有记忆点。由新西兰政府委托、由 Mark Dalton 担任设计项目创意总监的 Unite Against Covid-19 是此次疫情期间最为明智、周全的公共宣传项目。
　　Q&A
　　Wallpaper＊ = W
　　Mark Dalton = MD
　　W：请介绍一下你们是如何接到这个项目的？
　　MD：针对Covid-19的响应措施需要政府各部门协调，这次的情况非常紧急，他们需要找到拥有相关经验的人做出迅速应对，在合适的平台或媒体把抗疫信息清楚地传达给新西兰民众，必须在一周之内完成投放。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我们与新西兰政府共同探讨哪些信息是最有效、最实用的。在我看来，正是这种密切合作使我们更快地找到了解决方案。
　　W：请描述一下背后的那些关键元素和设计决策？
　　MD：当疫情刚开始传播时，出现了各种模棱两可、哗众取宠、混淆视听、煽动情绪的言论和反应。所以我们想传递一种客观、合理、对民众有帮助的声音，这就需要通过特定的字体，以一种温和的方式，让它看起来亲切易读，而不是过于喧闹。
　　Mark Dalton 所在的 Clemenger BBDO 公司为新西兰政府设计的 Unite Against Covid-19 公共信息项目宣传海报
　　W：为什么选择 Omnes 字体，以及选用黑、白、黄三种配色的原因是什么？
　　MD：在设计过程中，我们必须把各种情况考虑在内。而最坏的情况就是，我们必须讨论死亡。Omnes 字体传递了人性化的感觉，并且有不同的粗细可供选择，应用范围非常广。我们可以用同样的字体来做标题、正文、所有的内容，这大大加快了设计流程。
　　我们希望找到在不同的媒体渠道上都能呈现出强烈视觉效果的颜色方案。首先通过大量的白色和空白来平衡来自世界各地的沉重信息，黑色也是合乎情理的选择，尤其是文字的部分。此外，还有白色和黄色穿插其中，既让人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同时又不至于过度渲染某种恐怖氛围。我们研究了应该选择哪种黄色——是核泄漏标志里的那种黄色，还是危险警示牌中的黄色。最终我们选择了一种相对温暖而友好的黄色，而不是会令人产生恐惧感的偏橙的色调。
　　Mark Dalton 所在的 Clemenger BBDO 公司为新西兰政府设计的 Unite Against Covid-19 公共信息项目宣传海报
　　W：说一说海报中的象形图。
　　MD：我们希望通过海报中号召人们去做的事，都是简单易行的。用图片讲故事是一种高效的方式，可以让人们快速了解自己需要做什么。象形图也增加了一些人性化的元素。我们想尽可能地让这些图片看起来像是由某个具体的人创作出来的，让人们感觉到在海报背后有一群人正在尽其所能地帮助他们，而不像是来自现成的图标库的那种机械生硬的政府公告。
　　W：我最喜欢的一点就是它对团结的强调，这会让人感觉，所有新西兰人都在共同应对。
　　MD：没错。如果你真心想帮助别人，最不应该对他们说的就是：＂不，不要这样做。＂你需要告诉他们，怎样做才能得到一个积极的结果。我们从以往的宣传活动中总结出了这一点——如果你想让人们团结起来，为了集体利益而努力，仅仅告诉他们＂不要怎样＂是行不通的。你不应该对他们说：＂不要出门＂，而是应该以积极和肯定的方式告诉他们，＂待在家里，拯救生命＂。
　　W：新西兰作为国家的优势在于它的文化多样性，但这也给国家层面的公共宣传活动带来了复杂的挑战。你们是如何应对这个问题的？
　　MD：我们在设计中一直都谨记，必须考虑每一个群体。例如，我们也用毛利语制作了一版文字标志，而总理在一次新闻发布会上拿出的那张警报等级表被翻译成了约22种语言。因为我们明白，来自各个族裔的受众都会把我们的设计当成一份权威性的指导。
　　设计领袖 #3
　　Digital Citizen Fund 基金会创始人
　　支持五名阿富汗少女设计急救呼吸机
　　在阿富汗西北部的赫拉特上演了一场鼓舞人心的设计故事，五名14到17岁的少女在疫情期间仅用几个月就设计并制作出了应急呼吸机。她们来自青少年机器人研发团队 Afghan Dreamers ，这是由科技企业家 Roya Mahboob 负责组织的项目。
　　Q&A
　　Wallpaper＊ = W
　　Roya Mahboob = RM
　　W：在发起并实现此次开源呼吸机设计挑战赛的过程中，有哪些令你难忘的问题出现？
　　RM：今年3月底，赫拉特（阿富汗西北部省份）正处在全面封锁的状态，寻找设备成为了最大的问题。阿富汗本地并没有医用传感器等关键部件，只能从国外订购。我真心为所有参与的女孩们感到骄傲。她们都很年轻，却有勇气做这项创造。当我告诉她们，我们找不来发动机、没有足够的材料时，女孩们立刻表示会去当地的市场寻找这些部件，甚至是从摩托车上拆下这些部件。
　　但女孩们的家人也都很担心安全方面的问题，我们想尽办法得到了来自她们家庭的允许。资金也是难题之一，而且我们的团队当中没有任何一位有过制造呼吸机或其他医疗设备的经验。因此，这是一个充满挑战的全新领域。而日益严重的疫情激励了她们。一些学生的家人，甚至是我们的导师之中也有人感染新冠肺炎，但也让学生们更加坚定了继续下去的决心。
　　Afghan Dreamers 的项目成员们正在研制应急呼吸机。
　　摄影: Hamed Sarfarazi / AP / Shutterstock
　　W：这个项目如今进展如何？
　　RM：赫拉特的上一任省长发起了这次设计比赛，但在他卸任之后，我们没有得到新省长的支持。幸运的是，我们召集了一群支持我们的工程师。而且两周前阿富汗总统 Ashraf Ghani 在一次内阁会议上提到了我们的项目，他希望卫生部长可以亲自来参观我们的设计成果，并提供支持。我们很受鼓舞。
　　之前我们一直在等待压力传感部件的到来。现在第一批设备已经制作完成了，并已经具备了部分功能，医生们对测试结果非常满意。我们之后目标是希望第二款呼吸机可以直接在医院中投入使用。目前，Afghan Dreamers 还在进行其他几个项目，包括对于可以杀菌消毒的短波紫外线（UV-C）的实验，以及可以在医院里投入使用的扫描仪和机器人。
　　参与呼吸机项目的女孩虽然都不满18岁，但在此之前她们都有过研发设计方面的经验，通过教育获得了科技方面的知识，而这些都让她们觉得自己有责任为社会做出一份贡献。这也会让决策者们意识到，必须更加关注阿富汗的年轻一代。
　　Afghan Dreamers 小组展示自己研发的应急呼吸机
　　W：你在科技和设计领域有着非常成功的事业。是什么促使你成立了Digital Citizen Fund，并决心要帮助阿富汗其他妇女和女孩掌握科技知识？
　　RM：我是土生土长的阿富汗人，应该对自己的家乡的未来负责。我的梦想是让每一位女性都有机会获得科技方面的知识和教育，无论她们的社会地位如何。科技对女性来说将是一个强大的工具，尤其是在阿富汗这样保守的国家。目前，我们已经帮助了1.5万名12至18岁的女孩，教会她们使用电脑、建立网站，学习财务知识。令我们骄傲的是，她们之中有100多人已经自主创业。除了此次研发出应急呼吸机的 Afghan Dreamers，我们还组建了另一个致力于游戏开发的项目团队。
　　我们正在努力创办阿富汗第一所科学、技术、工程和医学学院，未来将会专注于人工智能机器人、区块链和网络安全等领域的研究，让女性获得更多的优质教育资源，成为具有创造力、擅长寻找解决方案、努力带来积极改变的公民。
　　设计领袖 #4
　　MASS Design Group 创始人
　　为贫困国家设计公共医疗卫生设施
　　Michael Murphy 创立的非营利组织 MASS Design Group 由建筑师、设计师、景观设计师和工程师等120名专业人士组成，宗旨是＂研究、建设并推广维护正义和人类尊严的建筑＂。此次疫情期间，他们为纽约西奈山医院提供了设施调整方面的建议，制定了相关的设计策略。
　　Q&A
　　Wallpaper＊ = W
　　Michael Murphy = MM
　　W：请阐述一下你们选择公共医疗领域的原因。
　　MM：无论我们是否愿意承认，所有与建筑相关的决策具有社会意义和政治意义，空间世界每天都在影响着我们。即便只是砖块或者混凝土等材料规格的简单选择，也会对环境、社区和生活健康产生影响。设计决策没有绝对的中立性。我们必须建立起一种积极的道德框架，才能一直朝着正面的方向努力。
　　W：所以这不仅是对紧急状况做出的即时反应，也是对未来做出的长远准备？
　　MM：哈佛医学院全球卫生及社会医疗系主任、非营利卫生组织 Partners in Health 的联合创始人 Paul Farmer 医生曾说，在每一个关乎医疗卫生的问题中，都有对工作人员、物资、空间和系统的这几方面的需求——所有这些因素共同构建起了我们需要的卫生基础设施。此外，我们还要关注建筑的设计、兴建与维护，它们是为了共同构建一个健康安全的环境。这必须成为一种共识。
　　MASS Design Group 在海地首都太子港设计的 GHESKIO 霍乱治疗中心。摄影: Iwan Baan
　　W：你从之前在利比里亚和海地的经历获得了许多经验，它们具体带来了哪些帮助？
　　MM：有一项具体的认识——呼吸其实是一个空间问题。我们有90%的时间都生活在建筑物内，因此，室内空气的健康洁净是至关重要的。
　　W：你们的很多建议都是在调整和改造现有空间？
　　MM：许多餐馆已经自发做出了一些改变，而医护人员每天都在想方设法自己进行改造。全社会对于空间的认识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提高。设计师们需要关注、研究并参与到这些项目中，与客户在同一战线上。
　　W：为应对疫情，MASS现在已经迅速制定出了一份重新设计医院的计划。你们能把它付诸行动吗？
　　MM：就像很多公共项目一样，这需要通过很各方推动者、合作者以及问题解决者的共同努力才能实现。我们要倾尽所能地实现这个目标，需要一次浸入式的设计调研，了解医院内部现有的设施，做出一些设计上的改动，帮助医院度过难关。
　　MASS Design Group 在海地首都太子港设计的 GHESKIO 霍乱治疗中心。摄影: Iwan Baan
　　W：你觉得设计师和建筑师们可以把他们的智慧运用到哪个或者哪些方面？
　　MM：我认为有两个方面。首先，我们需要采用一套不同的运作方式，因为在紧急的情况下，优秀的设计作品并不会通过竞赛招标的典型方式在漫长的时间里脱颖而出。相反，设计行业应该重新调整自己的思路和策略，及时为困境的人们提供帮助。
　　第二方面则与城市相关。基于疫情之后新的需求和机遇，我们将有机会重新规划我们的城市，再次审视大堂、餐厅和街道等公共空间，思考城市中的街道规划，希望把这些空间还给公众。这是城市设计领域一直以来的伟大梦想。
　　好的设计应当是人类拥有的一项基本权利。但是，一直以来它都未到应有的关注。设计长期被视为社会基本运作中的背景。而疫情让人们意识到，不合理的空间可能会以一种潜在的方式产生危害，建筑物内部的空气流动需要更加科学高效。这是空间研究的作用，我们应该积极踊跃地承担起这个责任。现在，我们需要站出来重申设计和空间为维护人类基本尊严方面的重要意义。我希望这会是一场范式的、观念上的、关乎人类命运的变化，它正在发生，而且我们也有能力把握住它。
　　设计领袖 #5
　　＂小数据＂信息设计师
　　绘制新冠肺炎社区脆弱性指数图
　　华盛顿智库机构 Surgo Foundation 对于此前建立的社会脆弱性指数（Social Vulnerability Index）进行了扩展，加入了心脏病、糖尿病等更多可能会提高新冠肺炎致死率的因素，展示了新冠肺炎对美国不同地区的影响。意大利视觉设计师 Federica Fragapane 负责的便是这当中的视觉呈现。
　　Q&A
　　Wallpaper＊ = W
　　Federica Fragapane = FF
　　W：信息设计在当今世界扮演的角色是什么？
　　FF：信息设计师肩负着巨大的责任。就像记者要用文字去传达正在发生的事，摄影师要用照片去展现周围的世界，作为一名信息设计师，我可以通过数据可视化、信息图表和其他视觉形式来呈现当下的问题。我必须利用自己的角色身份，发挥设计的能力去探讨那些紧迫的话题。我生活在意大利北部，今年3月曾亲自见证了及时采取行动的重要性。与意大利北部的某些地区相比，美国行动得已经太晚了。
　　W：介绍一下你与 Surgo Foundation 的合作。你为何参与到脆弱性指数这个项目中的？
　　FF：这个项目是对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 (CDC) 此前发布的社会脆弱性指数 (SVI) 的一种补充，由家庭组成、少数族裔及语言、社会经济状况和交通条件等15项指标构成，可以被用来评估各类灾害可能产生的负面影响。Surgo Foundation 把这些指标与新冠肺炎相关的另外两项特定指标（即医疗体系因素和流行病学因素）结合起来，创建了 CCVI，并邀请我来对其进行可视化。我首先在美国地图上以郡县为单位来呈现了易感新冠肺炎的脆弱性指数，还设计了专门的网页来解释这些指数以及背后的数据和统计方法。
　　新型冠状病毒 (COVID-19) 社区脆弱性指数示意图
　　W：人们都知道大数据这个概念，但如今也出现了所谓的＂小数据＂，这也是你一直所关注的。小数据是什么？它为什么重要？
　　FF：我们需要大数据，因为它能帮助我们了解全球的整体情况。而小数据则可以帮助我们对某一主题获得更加深入的理解。我曾参与了一个名为 ＂The Stories Behind a Line＂ 的项目，这个项目没有客户，也没有佣金，但却是我参与过的最重要的项目之一。它以视觉叙事的方式，记录了2016年抵达意大利的六位难民的经历。我在自己的家乡维切利（Vercelli）见过这六个人，并请他们讲述了从自己的祖国来到意大利的过程，希望能想用一种简单的方式来呈现这些故事，以数据来刻画他们的特征。我询问了故事的各种细节，得出了许多小而简单的数据，试图展现出这些故事的全貌，以及当中的起伏。把小数据和大数据结合起来，可以很好地体现出一个话题的复杂性，同时又不失其背后的人性。
　　COVID-19社区脆弱性指数，收集了美国各郡县的相关数据
　　W：可视化设计和真实之间的关系是什么？
　　FF：我认为数据可视化的真实性与透明度和坦诚度相关，需要承认的是，所有数据图设计的制作都存在着一定的人为干预。因此我们作为设计者，也要清楚地表明，我们呈现的是什么、为什么要呈现这些数据，而不是其他数据。我认为，数据可视化和信息图表永远都会是主观的，因为它们的背后都有人在做决定。因此，真实的前提是要先声明这一点。
　　W：设计师是否应该为视图提供解释性文字介绍？
　　FF：我认为这很重要，只需要非常简短的文字就可以。我在为意大利《晚间邮报》（Corriere della Sera）制作数据图时，总是会提供一个相应的简单解释。比如，如果我处理的数据涉及到了50个国家，我一定会附上说明＂我们选择这50个国家是基于哪些原因。＂用文字来解释我们呈现的东西，把文字和视觉元素结合起来，我认为这是很有必要的。
　　设计领袖 #6
　　＂第五次社会革命＂的倡导者
　　社会设计领域的先驱
　　社会学家 Hilary Cottam 孜孜不倦地参与了众多的实验项目，从长期失业、到为老年人提供医疗保障，试图通过社会设计来解决我们这个时代最为复杂的问题。她的目标是让社会制度能够应对最新的危机，尽可能适应这个时代更多人群的需求。
　　Q&A
　　Wallpaper＊ = W
　　Hilary Cottam = HC
　　W：介绍一下你关于第五次社会革命的新项目。这个项目将会采取哪种方法实施？
　　HC：这是一份关于社会变革的宣言，呼吁人们去思考气候危机、现存问题和社会结构之间的关联。我们应该把这三者联系在一起，并去思考它们背后的原因。我们需要重新设计工作、医疗和学习等方面的结构。我曾经做过的第一个项目，就是重新思考各种职业的前景，为此我曾长期与包括护工、掘墓人、核武器制造者、数字企业家等不同职业的人们沟通。
　　我们思考的不只是如何才能设计出一个好的医疗应用程序，而是我们在当下该如何重新拥有健康。仅仅改变上世纪50年代所建立的那种陈旧医疗体系，作用并不大。第五次社会革命的目标之一，就是要把所有的因素重新联系在一起，同时令人们思考，科技可以促成哪些崭新的工作方式和社会体系。科技的重要之处在于，它改变了我们曾经以为是常识的观点。从育儿、睡眠、到工作方式，几乎一切生活模式都被所科技改变。
　　2019年10月，伦敦特拉法加广场上的＂反抗灭绝＂（Extinction Rebellion）运动。摄影: Mike Kemp/In Pictures via Getty Images
　　W：当下，弗洛伊德事件已经在全世界引发了强烈的反响。你认为第五次社会革命将为改善系统性的种族歧视起到怎样的作用？
　　HC：目前的社会体系忽略了许多结构性的不平等，它们在此次疫情期间被充分暴露了出来：有的人可以在家工作，而有的人不能；一些人的死亡率比其他人更高。人们开始反思，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平等的医疗服务。内在问题是，战后西欧的社会福利制度的设计者道貌岸然地以为平等对待了所有人。而这种所谓的一视同仁，更加剧了社会中的不平等问题。实际上，这当中的原因非常复杂，必须意识到种族、性别、贫困这些因素的交叉影响，＂一刀切＂的做法不能解决这些问题。
　　全球科技革命的成果曾经都是通过将问题转嫁到其他地方，并隐形地剥削他人来实现的。例如，英国的福利体系一直都需要通过从国外引进劳动力来维持，比如来自赞比亚、牙买加等国的护士。鲜有人反思的是，英国的做法会对当地产生怎样的影响，那些国家其实也非常需要这些人才。我们必须去思考，世界如何被联系在一起，我们该如何提升每个人的发展潜力。这些使命也需要被设计担负起来。
　　Black Lives Matter ＂黑命攸关＂运动
　　W：尽管封锁隔离为人们带来了许多苦恼和困难，但也同时带来了反思的契机，或许会带来一些积极的成果。对此你是否抱有乐观态度？
　　HC：我们开始团结在一起，互帮互助，隔着栅栏聊天关心彼此的状况。发生在人们日常生活中的一些小细节，产生了许多正面的影响。我们重新认识了彼此，建立了新的关系，明白主动了解社区的重要性。人们也开始积极踊跃地学习起了如何制作、修理或重组各种事物：无论是为一线医护人员制作防护设备，还是在家学习烘焙，或是像我一样在花园里种生菜。第五次社会革命将会在每一个地方持续上演，不仅事物会被分享，学习的过程也在被分享。但它不会变成那种垂直向下延伸的大规模生产，而是多点分散的。
　　Hilary Cottam 所著书籍 Radical Help（激进的援助）
　　W：你已经有了一个清楚明确的愿景，那么，实现它的主要障碍是什么呢?
　　HC：我们依然面临着一个巨大的挑战，那就是英国的体制过度集中、垂直。而第五次社会革命就是要扭转这一状况，建立一个像菌丝体一样密集的网络，这会是一种水平分布的体系。
　　W：如果取得成功，我们将会看到怎样一番景象？
　　HC：一方面，成功不仅意味着自身的发展得以实现，还意味着周围的人也都能拥有这样的机会。从另一方面来说，我们要在最广泛的意义上与大自然建立关联，这样整个星球的生态环境才能欣欣向荣。我们还要重新调整经济结构，帮助人们都能实现自身发展。最终，我们将会拥有一个新的发展方向，实现社会转型，会解决结构性的不平等问题。这也是一场关乎设计之走向的转变，也是第五次社会革命的核心。
　　设计领袖 #7
　　尼日利亚建筑师
　　因地制宜设计水上漂浮建筑
　　Kunlé Adeyemi 的事务所 NLÉ 探索了水上建筑在帮助社区应对城市密度和抵御气候变化方面的潜力。这种注重因地制宜、积极吸纳民众的想象力的态度，比在以往任何时候都更被设计行业所需要，尤其是在当下全球需要反思和重建之时。
　　Q&A
　　Wallpaper＊ = W
　　Kunlé Adeyemi = KA
　　W：2007年，当你还在 OMA 工作的时候，你曾发表过一篇题为＂Urban Crawl＂的文章，把发展中国家的城市规划视为未来发展的范例，还提到要重新思考建筑在社会中所处的位置。
　　KA：我们得出了一套被称为＂DESIMER＂七要素的城市动态分析工具。通常建筑师在面对各种问题时，除用设计来解决问题之外，但还应通过七个要素来分析具体的环境和需求——人口、经济、社会政治、基础设施、地理形态、环境以及资源等实际因素。而设计需要把这些复杂的动态编排成建筑的形式，并帮助我们理解整个过程。这些因素又分属于两个研究领域的问题——人口增长以及生态环境，因为建筑应该有利于人类与多样生态环境的共存。
　　Kunlé Adeyemi 的事务所 NLÉ 设计的漂浮建筑
　　W：你关注后殖民城市，并且让我们明白自下而上的物质文化，是如何引导并补充了自上而下的传统设计理念。那么，在你对未来建筑的展望中，社区将起到怎样的作用?
　　KA：世界上80%的国家首都和主要城市都是依水而建的。人类的发展和变革将越来越离不开水，我们应该学会与之共存，而不是继续与之对抗。
　　很多临海或海滨城市会面临海平面上升或频繁洪水的威胁，内陆也有潮湿地区、湿地、沼泽地区，这些地区的地下水位或许正在上升，不同的地区需要采用不同的方法。总体而言，随着城市的发展，空间规划中与水相关的那一部分设计的分量需要被增加，要更多地利用水域，例如改善排水系统，或是开凿更多的运河水道。土地和城市规划中还应当设置更多的雨水收集空间，并尝试把水上建筑当作一种栖居方式。
　　W：你设计的马可可漂浮学校非常著名，但最终却惨遭暴风摧毁。你们从中获得什么经验？
　　KA：2011年，我在研究如何才能在拉各斯这样的城市里建造出最便宜的房屋。对于一个拥有近2000万人口的特大城市来说，这样的生态环境是非常脆弱的。我选择了一直都被视为拉各斯的贫民窟的马可可地区，当地人仅用非常少的材料造出了水上建筑，它们会受到潮汐变化的影响。我们的改进方案是选择浮于水面的建造方式，以此来适应潮汐的变化。
　　公共领域对于这次的倒塌事故存在着一种误读。很多人认为这也许超出了我们的可控范围，是一场灾难或悲剧。但事实并非如此，这个建筑只是一个测试、一个原型。虽然这所学校只是作为应急而被偶尔使用，它其实得到过联合国开发计划署＂气候变化适应＂（Climate Change Adaptation）项目的资助和支持，它们的工作重点一直都是如何去适应气候变化后的环境，这座学校就是我们呈现的一个实例。而我们从中真正明白的是，要坚持不懈地创新，而这就意味着要去理解失败也是学习过程中的一部分。
　　Kunlé Adeyemi 的事务所 NLÉ 设计的漂浮建筑
　　W：你把这次的经验发展为了一套不断进化的建筑体系，包含不同的原型，衍生出的许多设计成果又出现在了威尼斯双年展、布鲁日、佛得角和中国。
　　KA：从前那所倒塌的漂浮学校已经发展为了＂漂浮系统＂，我们学习了马可可社区水上建筑的经验，将它改进为一套易于手工操作的水上建造法，得出了一个由预制构件组成的平板包装系统，既符合欧洲建筑工程规范，也易于组装和拆卸，可在国际上普遍应用。我们在多样的环境以不同的当地材料对其进行了测试。在布鲁日，我们用一系列面板建了一所学校。而在中国，我们用到了竹子。在佛得角的明德卢，我们建了一座现在还正在漂浮在海里的水上音乐中心。
　　W：但它却是一个非常鼓舞人心的例子，因为它是建在这样一个充满创造力和活力的社区。
　　KA：社区是这个项目的起源和关键，也为这个系统提供了源源不断的潜力，使其可以跨越社会阶层，提高人们的生活质量。为此，我们需要调研当地有哪些可用材料，需要力所能及地承担起哪些责任，并用这个系统建造房屋、度假村、图书馆以及各种水上设施。
　　设计领袖 #8
　　Sara Saeed Khurram
　　巴基斯坦在线医疗平台联合创始人
　　Iffat Zafar Aga
　　巴基斯坦在线医疗平台联合创始人
　　巴基斯坦的两亿人口中只有不到一半能够得到医生的诊治。为此，两位女医生 Sara Saeed Khurram 和 Iffat Zafar Aga 共同设计出了远程医疗服务平台 Sehat Kahani，而平台招募来的医生也都和她们两位一样，虽具有行医资格，但却为了家庭放弃执业。如今她们终于可以在家中为巴基斯坦的病人提供远程诊治。
　　Q&A
　　Wallpaper＊ = W
　　Sara Saeed Khurram = SSK
　　Iffat Zafar Aga = IZA
　　W：你们为什么要创立远程医疗服务平台?
　　SSK：首先是关于医生权利的问题，巴基斯坦的医疗队伍中大约有17万名医生，而女医生其实占比60-70%左右。这本应该是件很了不起的事，但实际仅有23%的女性目前还从事着医生这份工作。这就意味着，约有70000至80000名医生从巴基斯坦的医疗退伍中白白流失了。
　　她们被称为＂医生新娘＂。巴基斯坦的父母们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以医生作为职业，并不是为了让她们服务大众，而是为了让她们在婚姻中获得更大的砝码，成为包办婚姻制度里的胜出者。我们两人都曾经历过＂医生新娘＂这个身份的问题。在生完女儿之后，我因产后抑郁无法继续工作，而Iffat曾因为早产失去过一个孩子，她也因此放弃了自己的工作。后来我们发现，巴基斯坦的许多女医生都经历过类似的心灵和身体创伤，而我们正在创造条件让她们可以在家中行医，利用远程医疗技术，与各地无法获得医疗资源的病人建立联系。
　　第二个问题也很迫切——这个国家的很多人还无法获得医疗保障。超过一半的人口得不到正规医生的帮助，只能转而去寻找赤脚医生、信仰治疗师、助产士和护士。虽然巴基斯坦的医疗基础设施本身就存在着诸多问题，但我们认为，医疗队伍无法充分发挥其潜力也是其中的一个重要因素。
　　Sara Saeed Khurram 是2019年劳力士奖（Rolex Awards）的联合获奖者，图片摄于巴基斯坦疫情爆发前的一家 Sehat Kahani 诊所。摄影: Rolex/Reto Albertalli
　　W：自三年前创立 Sehat Kahani 以来，你们都克服过哪些困难?
　　IZA：当我们提出这个概念的时候，有些人会直截了地表示这个项目行不通。人们会提出各种疑问，比如病人是否愿意为远程医疗付费，这个系统该如何运作，以及病人是否愿意信任只能在网上见到的医生，等等。在开始一些目标社区接触时，我们想方设法说服当地居民相信可以通过这个项目获益。我们会和社区里的妇女们一起席地而坐，向她们解释这个项目，告诉她们这些医生都住在城市里，也都在著名的医院工作学习过。尽管困难重重，但经过一段时间后，我们逐一克服了她们。
　　W：管理一个全部由女医生组成的团队，对你们来说也是一个挑战吗?
　　SSK：我们的初衷就是为了在低收入社区建立远程医疗诊所，而那些社区本质上大都是父权社会，所有的事情需要由男性来做决策。但对于我们来说，医生在巴基斯坦会被视为一项崇高的职业，尽管许多女性患者在面对男医生的时候会感到不舒服，但男性患者在面对女医生的时候却很少会有这种感觉，因为他们尊重这个职业。我们帮助妇女和儿童与女医生取得联系，当她们来到这里时会发现提供咨询的都是女护士和女医生，就会安心一些。
　　远程医疗服务平台 Sehat Kahani 的网页和移动端界面
　　W：设计在你们的项目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IZA：在我们开发的每一项服务产品中，设计都是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幸运的是，我们从之前参与过的很多项目中学到了与设计相关的内容。例如，心理健康也是巴基斯坦人当前面临的一个严重问题，这在低收入和高收入人群中普遍存在。尽管问题本身大同小异，但在不同人身上的表现方式却各不相同，因此我们需要通过设计和技术来不断改进我们的服务，以更好地适应用户的需求。
　　巴基斯坦妇女通过远程医疗服务平台 Sehat Kahani 问诊
　　W：你们对 Sehat Kahani 项目的发展有何规划？
　　SSK：我们既与巴基斯坦的联邦及地方政府建立了合作，也与企业和非政府组织建立了合作，为的是让每个人都可以拿起手机登陆 Sehat Kahani 与医生取得联系。正因如此，我们的App从每天只有12到15个病人使用，增长到每天700到800个病人使用。
　　未来，我们将与政府讨论如何制定出一套妥善的数字医疗政策和管理条例。与政府的合作提高了我们的信誉，因此现在有很多医生想加入我们，希望通过我们的移动应用程序来建立虚拟诊所。我们正在申请将一些巴基斯坦偏远地区的基础诊所升级为远程医疗机构。我们还希望，未来巴基斯坦的医生不仅可以为本国人服务，也可以通过远程医疗平台为其他发展中国家提供医疗帮助。
　　设计领袖 #9
　　Formafantasma 成员
　　设计师 Andrea Trimarchi
　　Formafantasma 成员
　　设计师 Simone Farresin
　　设计师双人组 Formafantasma 参与发起了＂调研设计＂（investigative design），抨击着那些有悖道德、但却与设计和生产紧密交织的人际网络与行为实践，希望让这个世界可以充满敢于突破设计边界的设计师。
　　Q&A
　　Wallpaper＊ = W
　　Andrea Trimarchi = AT
　　Simone Farresin = SF
　　W：介绍一下你们在荷兰埃因霍芬设计学院新开设的 GEO-Design 硕士课程？
　　SF：埃因霍芬设计学院的院长 Joseph Grima 邀请我们为新开设的硕士专业 GEO-Design 来担任系主任，因为我们对设计教育中存在的一些问题有着相似的观点，希望能够把设计师培养成为社会中的积极分子，更具有批判性思维和创造力，深入了解物品的生产、回收或分配方式，而不是局限于产品和物品本身。因为，设计一直都在专注于用户的需求，但有时却会忽略它所依赖的社会基础。未来，GEO-Design或许还会发展出一本刊物，甚至更多可能，用自己的设计专长来挑战那些不合理的结构。
　　我们接受各个领域的从业者，甚至可以来自非一般意义上的设计相关领域，尤其欢迎来自经济研究或科学领域的学生，因为我们非常认同跨学科的研究方法。知识不应该被划分得如此明确，而是要在不同领域之间架起桥梁。
　　设计双人组 Formafantasma
　　W：在你们的作品中，总是会试图通过合作在不同领域之间架起桥梁，并且通常都是为了去探索设计的社会政治影响。
　　SF：最近在伦敦蛇形画廊举办的＂Cambio＂是一个关注木材工业的展览，为了深入研究这一行业，我们与各个领域的专业人士建立起了一个关系网络，如科学家、木材进化学家和木材解剖学家；人文领域的专业人士有哲学家、NGO成员、社会活动家和人类学家；也与拥有木制收藏品的某些机构进行了合作，比如英国的维多利亚与阿尔伯特博物馆和邱园，它们也借给了我们一些展品。在这场展览中，我们不仅要关注木材行业的整体状况，还要去理解这个行业的管理方式，而所有这些不同领域的专业人士都在帮助我们阐明＂从森林到木材＂这个复杂的基本程序。
　　这场展览将开启一项更为广泛的研究，最终落脚点便是 GEO-Design。我们认为，当前的设计教育存在的一个问题就是过于强调个人及其作品，鼓励设计师把自己的个人烙印强加给这个世界。但我们认为，设计教育应该像做科研一样，个人的研究成果也可以为他人所参考，当然，他们要标注出研究成果的来源，但也可以贡献自己的力量。
　　W：GEO-Design 这个项目的最终目标是什么?
　　SF：生态是这个项目的根基，其中的前缀＂GEO＂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它所表明的是，设计不能再被孤立地看待了，此时此刻，处在人类世的地球正在呼吁我们采取行动，不仅是为我们自己，也要为其他物种创造安全的生存环境。我们的目标是培养出一代具有全面视角的设计师，他们要能够从产品之外进行思考，能够批判性地看待我们生活的世界，并把生态问题放在一个严肃的层面上去考虑。
　　Formafantasma 举办的展览 ＂Botanica＂
　　AT：希望在将来，人们可以看到这个项目的成果——我们不想只是去说教某些理念，而是要把这些理念付诸实践。我们希望自己的学生们也可以这样做。
　　W：从学校出来之后，学生们将会从事哪些职业？
　　SF：我们当然希望从系里毕业的学生能在一些传统的设计工作室工作，但我们也希望他们的设计能力也可以在其他一些地方所有发挥。比如成为活动家，或是在一些公司的研发部门工作。
　　W：我曾把你们这种类型的设计称作＂调研设计＂，我很欣赏你们在调研中所做的各种访问。
　　SF：访谈是我们做研究时最喜欢采用的一种方式，尤其是当与各领域的科学家们接触的时候。因为他们不能在自己的科学论文中发表主观性评论，但当你采访他们的时候，他们说话的方式会更加松弛随性。
　　W：你们一直在努力帮助人们理解自然万物，像树脂、像熔岩、像树木一样去感受。那么，下一个探索方向是什么？
　　SF：我们正在研究如何为＂非人类＂设计，不是机器人，而是地球上的其他生物，因为我们总是把人类放在中心位置，但现在我们需要扩大这个中心，把其他物种包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