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小节 祸从天降 这天午休时间,陈浩杰一个人正躲在角落里看书。也没注意,门外忽然走进来几个人,拎着一包什么东西,重重地扔在了桌上。陈浩杰一惊之下,抬头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门外一共走进来四个人,个个凶神恶煞一般,不但面目狰狞、且身上都是雕龙刻凤,光头显眼。"来者不善"陈浩杰在心里暗自思虑着,赶紧起身笑脸相迎。 "去,叫你们老板出来。"这四人之中有一个领头的胖子,斜着眼瞅了瞅陈浩杰冷冷地说了一声。"啊!我们老板出去了,他不在店里。""那就叫你们老板娘出来""我们老板娘和老板一道出去的,她也不在。""真的都出去了?"那胖子猛地一拳砸到了桌子上,眼睛紧盯着陈浩杰,恶狠狠地问了句。陈浩杰见了胖子的凶相,心里一惊,不由往后退了一步。可是他的嘴上并没有松口:"我只是个伙计,骗你有什么用?我亲眼看到他们出去的。" 那胖子和另外三个人商量了一下,拎起桌上的包就准备走了。如果邹玉琴没在那个时间出来,也许就没事了。可她偏偏听到了胖子用拳头砸桌子的声音,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紧打开门从内屋走到了客厅。倘若她要是能在进来前先观察一下,或者去听一听他们说了什么,她就不会这么急着进来,那故事可能又是另一个版本了。 可惜生活没有彩排,一切的如果都是在事情发生之后,用来自我安慰的。 一看到邹玉琴从里面出来,那胖子放下包,猛地蹿到陈浩杰身前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巴掌。陈浩杰猝不及防被打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捂着脸大喊:"你凭什么打我?"那胖子斜着个眼睛,一脸煞气,他用手指了指陈浩杰,厉声喝道:"小憨包,你刚刚是怎么告诉我的?你睁着眼说瞎话,你敢耍我?你不打听、打听我三胖这辈子被谁耍过?我先找正主,等会有账我再慢慢和你算。" 邹玉琴早就被吓傻了,她呆愣愣地站在那里,到这时才反应过来。她赶紧跑到陈浩杰身前,张开手挡住了三胖。因为过于紧张,她说话的声音似乎都有了一些发颤:"三胖兄弟,这个小孩是我娘家的侄子,上个星期才来不懂事,你千万大人大量,别和他一般见识。""也好,我不和小孩一般见识,那我只能和大人见识、见识了,我这个月的货又到了,你们准备买多少?""啊!三胖兄弟,你上个月的货款,我前几天才给还上,这个月怎么又来呢?" "上个月是上个月,这个月是这个月,就像人吃饭一样,难道你今天吃了,明天就不吃呢?" "可是你们的货卖得太贵了,我们用不起啊!""什么?卖得太贵呢?你在和我开玩笑是不是?我早就调查过了,你们这家店的生意很不错,房租又不用交,老板娘你可不要不识抬举哦?"三胖说到这里,双手交叉放到胸前,一双眼冷冷地盯着邹玉琴。 "三哥,你不用和她客气,就她这态度,我看她这店是开到头了,你只要一句话,我们立马把这店给封了。"三胖带来的几个小弟,在一旁不断地鼓噪起来。邹玉琴一看这阵势,一下慌了手脚,她满脸堆着笑容,冲三胖连连地讨着饶:"三胖兄弟,我只是随便说说开个玩笑,你可不能当真啊?我们一家老小还指望靠这个小店生活了。" 三胖打了个"哈哈",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说话可以开玩笑,但是买货的时候可不许开玩笑,该付钱的时候,我也没空和你开玩笑知道吗?""好、好、好,那就还按上一回吧!""你说什么?还按上一回?"邹玉琴的话音没落,三胖已经一声怒喝唬住了她。 邹玉琴惊恐地望着三胖,嘴里嗫嚅着:"三胖兄弟,那你说买多少?我们店小利微还望你能高抬贵手。"三胖眯缝着眼睛,好像看着猎物一般冷冷地盯着邹玉琴。他很满意眼前这阵势,一切都和他预期的一样,他只需要带上几个小弟,把模样装扮的凶一点,再说上几句狠话,基本上就能搞掂寻常的店铺了。 碰上一些扎手的,他会虚张声势假意摔打一番,就如同刚才打陈浩杰一样,找个软柿子捏一捏,杀鸡给猴看。倘若真遇上个不要命的主,他们往往比孙子还乖,连人家的门口他们都会远远的绕着走。他们虽然是地痞无赖,但他们绝不是笨蛋,甚至比一般的人都要聪明。他们更懂得人情世故,也更善于察言观色。知道什么时候该上,什么时候该让,什么人能打,碰上什么人要逃。这些基本要素,是他们的取胜之道,也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法宝。 倘若偶然有那么一次走眼了,那他们也只能怪自己时运不济,而不能互相抱怨什么。 邹玉琴表现得越害怕,三胖就越得意,他趾高气扬,嘴角挂着狞笑:"客气一点也是可以的,大家都是老朋友了是不是?我可不想让人在背后骂我不讲情意。"见邹玉琴一脸的期待,三胖略微沉吟了一下:"那我就让一步好了,这个月的数量增加个百分之三十,价格吗,就增加个百分之二十吧?""啊!"邹玉琴一声惊呼,简直都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她低声下气地哀求着:"三胖兄弟,你不是说好让一步的吗?我们真的要不了这么多?求求你给条生路行不行?"邹玉琴几乎就要哭出来了。 三胖脸色一沉,眼中凶光闪现,他用手点了点邹玉琴的额头,厉声说道:"我已经很照顾你了,难道你一点也没数?别家的店铺我可都是增加了一半,只有你们家是最少的,你还不知足?你这个店难道真不想开了?"邹玉琴呆呆地站在那里,泪水终于止不住哗哗流了下来。对她来讲,惧怕地痞尤胜过惧怕戴大檐帽的。戴大檐帽的至少还有理可讲,可是你跟地痞无赖有什么理讲? 倘若无赖有理可讲,那他还怎么去做流氓? "快说!你到底要还是不要?我们可没闲工夫在这和你耗着。"三胖显得很是不耐烦,用手不停地敲着桌子。旁边那几个小弟也都在跟着起哄。邹玉琴一瞬间突然就崩溃了,她颤抖着嘴唇连个要字都说不清楚了。三胖眼中掩饰不住笑意,仿佛看到了猎物终于掉进了陷阱。他把手一挥,身后两个小弟立刻动作敏捷地抢到桌前,手脚麻利地打开了包,准备把包里的物品往外拿。 "住手!你们的东西我们一两都不要,你们统统把它带走。"三胖瞪大了眼睛,简直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邹玉琴更是被这一声怒喝吓得魂不附体、面如土色,甚至比刚才三胖那一顿狂飙还要恐慌。因为她听出来了,这声音正是她儿子张佳良发出来的,她所做的一切,可不都是为了儿子吗?这一下惹毛了三胖,岂不是引祸上身? 这些人里最吃惊的要数陈浩杰,他虽然和张佳良同居一室朝夕相伴,却从来也没想过,这么一个文弱书生居然有胆来挑战这些流氓?他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从里间走出来的张佳良和他的父亲张国久。这父子俩人都是铁青着一张脸,看也不看三胖一眼。他们径直走到邹玉琴身边,分左右站好,一家三口冷冷地面对着四个无赖。 邹玉琴本来极为惴惴不安,生怕儿子会吃亏,这一刻见到丈夫也出来了,她反倒定下了心,对于特种兵退役的丈夫,她是有十足信心的。倘若不是她胆小怕事,想着花钱消灾息事宁人,这一帮无赖根本就没机会得手。 现在双方的脸已经撕破了,邹玉琴反倒不怕了,有丈夫和儿子做后盾,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她虽然是个本份善良的女子,却也明白一个道理,真要是被人欺负死了,还不如放手一搏,说不定还能杀出一条生路。 她的觉醒无疑是正确的,只是稍稍有点迟了,倘若从一开始她就这么坚定,这一帮无赖说什么也不敢这么放肆地欺负上门。 不管怎么样,觉醒了总比不觉醒要好,对付地痞无赖,你除了迎头痛击之外,实在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三胖的表情很是惊讶,他愣了有那么一下,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用手一指陈浩杰,大声骂了起来:"你个小憨包,你妈个皮,你敢哄我?看我等会不活剥了你。"陈浩杰紧紧抓着一个玻璃杯,对着三胖怒目而视。三胖嘴角露出一丝狞笑,朝身后喊了一嗓子:"小四,你去弄他,千万别让他站着说话。"那小四在一边早已跃跃欲试,听到三胖一声吩咐,他大叫一声就向陈浩杰冲了过去。 "等一下,"张国久突然大喝了一声。小四一愣之下,回头看了看三胖。三胖朝小四挥了一下手,然后咧嘴一笑:"正主终于是出来了!来,我们认识、认识?""不用客气,你们到我店里也不是头一回了,我早认识你们了。""噎!怎么个意思?听你这口气好像很不欢迎我们?""欢迎?我们是开店的,只欢迎客人?" "好、好,真是有种,看来我还真要和你交个朋友。"三胖说到这里,忽然挑了一下眉毛:"这样吧!冲你的面子,这货我不加量也不加价了,还按照上个月的总可以了吧?""一斤一两我们都不要,就算是白送我们也不要。""什么?"三胖这一次真的吃惊了,他揉了揉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张国久,其貌不扬的一个中年汉子,个头不高却是干巴巴的精瘦,怎么看也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之处。 四邻的街坊听说三胖在这边闹事,纷纷赶了过来看热闹,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句公道话。他们人人都在心中抱着一个念头,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只要有热闹看,别人家倒不倒霉关我什么事?地痞流氓所以猖獗,是不是就这样被"娇惯"的?倘若人人都能站出来大声说不,何来匪患? 三胖做梦也没想到,眼看这一单就要拿下了,却不料半路跑出来一个硬茬。他眼珠直转正在心里合计,是硬干到底?还是找个台阶走人。倘若不是背后那些看热闹的人在指指戳戳,让他觉得下不了台,三胖也许真的就放弃了。 眼见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三胖胆气渐升,他暗暗咬了咬牙把心一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倘若被这家伙三言两语就给打发了,那我颜面何存?兄弟们以后在这一带也不能混了。再说这一家三口,外加一个小孩,怎么也不会是我们的对手,今天正好拿他们练练手,杀鸡给猴看。只要这一战打出了威风,打出了气势,保管把众街坊人人吓得心惊胆颤,到那时我卖货再加量再加价,看谁敢说一个不字?" 一想到这些远景,三胖的眼中立刻放出了异样的光芒。他圆瞪着双眼,迈着八字步,一扭一扭地走到张国久面前,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齿缝里蹦出来:"你再大声地回答一遍,这货你是要还是不要?""不要",张国久神色不变,甚至连想都没想张口就说了出来。三胖好像一点都没生气,他居然还冲张国久笑了笑。就在谁都没有在意的间隙,他突然猛地一拳狠狠砸向了张国久,同时大喊了一声:"给我打",一场混战立刻就爆发了。 对于三胖的突然出手,张国久早有防备,他没等拳头落下,突然一伸手快如闪电一般,一把抓住了三胖的手腕,猛地用力一拧。三胖手上一痛,"哎吆"一声还没喊出口,当胸又被张国久狠狠地打了一拳,三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张国久抬腿一脚正准备踹出去,三胖的两个老弟一个叫"小五",一个叫"小六"的,同时从两边向他冲了过来。他放开三胖,向后退了一步躲过了老六蹬过来的一脚,又向左一晃闪过了老五打过来的一拳,他立定了身子正准备反击。 张佳良猛地从背后一把抱住了小六的腰,使劲把他摔了出去,别看张佳良文静瘦弱,平时话不多,在学校那也是体育专长生,打起架来更是毫不含糊,和小六一对一的单挑丝毫没落下风。 趁老五被张国久一顿痛殴正跪地求饶的空档,三胖晃悠悠总算站稳了身子。他并不知道张国久已经对他手下留情了,这一拳如果张国久没有击打他的前胸,而是直接打击他的头部,他早已躺在那里不能动了。他血红着双眼,猛地从怀里掏出一把弹簧刀,嘴角狞笑向张国久逼了过去。 这边打得一团糟,那边小四也没闲着,他一见三胖动手了,一声怪叫猛地向陈浩杰扑了过来,却不料在半道被邹玉琴拦腰一把死死抱住了。小四用力一挣,没能把邹玉琴给摔脱,他怒从心头起,一回手猛地一把扯住邹玉琴的头发,用力一拉,邹玉琴一声惨叫,却更加用力紧紧地抱住他。 战斗打起来的时候,陈浩杰已经是热血沸腾了,此刻见到邹玉琴为了保护自己,不顾个人安危正和小四殊死搏斗,他更是血脉喷张目呲尽裂。他抓起手中的茶杯,想也没想猛地向小四冲了过去。对于打架陈浩杰并不在行,甚至还不如张佳良老道,但是对于如何利用物体砸人,他却是很有心得。 自从上一回在观水巷,用一块板砖砸倒了王文照和田鲁兵之后,他就总结出了一套经验,人的脸部最薄弱的地方,就在两眼和鼻子中间那一小块三角地带,只要是一块稍微有点硬度的物件,你只要敢下手用力朝那个部位一砸,保管一击中的,让那个被打的人满脸开花。 也是活该小四倒霉,他正和邹玉琴扭打着,却不料陈浩杰已经满腔怒火地扑了过来。直到鼻骨碎裂血溅当场,他都没有看清楚,陈浩杰到底是用什么东西打得自己。看到小四双手抱头满地打滚,像杀猪一样不住地哀嚎,陈浩杰似乎还不解气,他抓着茶杯还要再打,却被邹玉琴一把给拉住了。她用手一指张国久:"快去帮你张叔。" 张国久被老五和三胖一人一把弹簧刀围在中间,正手忙脚乱连连躲闪,他甚至都来不及抓把椅子抵挡一下。倘若不是身手了得,他早已中刀倒下了。尽管如此,他的手臂和脸上还是被刀锋划了两道口子。陈浩杰冲过来的时候,张国久躲闪不及手臂又被小五给划了一下,伤口虽然不深,但还是鲜血四溅,张国久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小五用舌头舔了舔刀锋上的血迹,嘴角狞着笑正准备再扑过去,却不料陈浩杰恰好此时赶到了。 陈浩杰是从小五的背后冲过来的,他没有看到小五狰狞的面容,也没有注意到小五手上的刀,他甚至来不及去找小五眼部的位置。他赶到小五身侧,抡圆了膀子,使足了力气,猛地把手上的茶杯砸向了小五的耳门。茶杯应声而碎划破了陈浩杰的手掌,小五的耳朵里似乎也流出了一些血丝,他呆愣愣地摇晃了几下,哼都没有哼一声,咕咚摔倒在了地上。陈浩杰自此又多了一条经验,人的耳根命门处,比双眼鼻骨处更致命。 见陈浩杰一伸手就砸倒了小五,三胖不由一阵惊慌,趁他一愣神,张国久突然向前一冲,迅速擒住三胖握刀的手腕,猛地用力一拧,三胖"哎吆"一声,手一松弹簧刀掉落到了地上。张国久憋了一肚子的气,这一次下手再不容情了,他抡开膀子像平时练习劈砖一样,一掌劈在了三胖的脖颈之上。三胖闷哼一声,痛苦地倒在了地上,想喊都喊不出来了。 那边小六和张佳良一对一单挑,完全落在了下风,他连着挨了好几下重击,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他还算比较机灵,知道今天碰上了对手讨不到便宜了。又挨了张佳良重重的一拳后,他大喊一声掉头就跑,不料刚转过身就被邹玉琴一板凳砸倒了腿上,他"哎吆"一声抱住腿蹲了下去,后背又被赶过来的张佳良狠狠踹了一脚,他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跌了个狗吃屎。 他刚想爬起来,张佳良拎着个凳子赶到了他的身前,厉声喝道:"趴着别动,要敢动一动,看我不砸死你?"小六一看这阵势,早已吓得心惊肉跳魂不附体了,他闭着眼睛趴在地上一个劲在心里祷告:"菩萨保佑,菩萨保佑,躲过了今天,从明儿起再也不出来混了。妈啊!这也太吓人了,钱没挣到再把命给搭上太不值了。"耳听着另外几人个个鬼哭狼嚎地惨叫,小六更是像筛子一样全身抖个不停,刚才的威风劲早不知跑哪了。 众街坊眼见这一帮地痞,被这一家人瞬间就全部打倒了,纷纷涌进来表示祝贺。他们有的围住张国久,有的围住邹玉琴,当然也有人围住陈浩杰和张佳良。更有人趁乱,用力去踹躺在地上的几个流氓,平时这一帮地痞鱼肉乡邻作威作福,四邻的街坊对他们是敢怒不敢言,这一刻有机会报复,自然人人争先个个奋勇。可怜这四个无赖躺在地上,也不知被人趁乱打了多少拳,又踹了多少脚。 看热闹的人是越来越多,眼看着饭店就要被挤爆了。这真是奇怪的一幕,刚才这一家人同这帮流氓殊死搏斗的时候,众街坊都围在门口作壁上观,不要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连一句公道话都没有谁敢说一句。这时见流氓被打倒了,却是人人兴奋不已,个个欢天喜地,好像这胜利全是自己的功劳。 记不得在哪本书上读到过这样的话,"中国人的祸大体上都是祸由己出。"现在咀嚼这句话,好像还是很适合。生活中好多本来可以避免的悲剧,不正是由于我们自己的麻木不仁造成的? 大伙正在热烈地互相拥抱,祝贺这场胜利,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不好了,那几个混蛋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众人一阵慌乱,于是有人开始四处寻找,果然地上不见了那四个流氓。"唉!你们也不用去找了,跑就跑了吧!反正我们又不能把他们打死,迟早还不是要把他们放掉?只是希望他们有了这一次教训,下一次不要再来惹是生非了。"众人听了张国久的话,想想也有道理,纷纷停止了鼓噪。 那几个正在四处搜索的人却有些不甘心,其中一个更是大声地在抱怨:"我刚刚想再踹他们几脚的,你偏不让,这下好了,人全跑了,真是太便宜他们了。" "你们先不要太高兴了,三胖临走的时候可是说了狠话了",人群中有一个声音忽然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他说什么呢?刚刚还在抱怨没能再踹上几脚的这人有些紧张地问道。那人干咳了一声不紧不慢地说道:"三胖跨出了门,回头用手指着饭店,厉声说道:‘你们有种就给我等着,我马上就叫人来,非把你这店给灭了不可。打我一拳的我砍下他一只手,踹我一脚的,我就剁下他一条腿,我三胖言出必行,否则我就是狗娘养的。’" 那人的话音刚落,人群中发出了一片惊呼,大家互相看了看,脸上均有些惊慌失色。"他已经被打得这样惨了,还能吓唬谁?临走的时候说几句狠话,不过是为了压压场面。谁都能看出来,他那是虚张声势。这一会他就算去叫人又能把谁叫来?我们这么多人还害怕他?"问话的这人嘴上虽然说得强硬,可是明眼人一听就听出来了,他的底气已经不足了。 陈浩杰轻声问张佳良:"这人是谁?"张佳良伏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这人叫杨乃金,就是在斜对面做烟酒批发生意的。" 杨乃金问完了话,一屋子的人全都鸦雀无声了,大家都想知道三胖到底有什么背景,还能不能重新叫到人杀个回马枪。陈浩杰在人群中东张西望,没见到一个人开口说话,不知道这声音是从哪里传过来的,"难道是被人提前录好了音?"他暗自猜测,那人的声音却又不紧不慢地悠悠而来。 "这三胖是没什么了不起,可是三胖有个老大叫二钢的,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人群中一阵惊叫)二钢的背景相信许多人都听讲过,他从小上少林寺学了一身的好功夫,然后流落江湖,结交了一大批江洋大盗,海洋飞贼。正是依靠这些人做班底巧取豪夺,他才能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就迅速积累了上亿元的资产。" "他不但心狠手辣而且冷酷无情,只要是得罪过他的人,没一个能有好下场。这贵阳城内,不论黑白两道,哪一个看到他不是退避三舍?就算是公安局的局长,碰到他那也得给他三分面子。" 众人听到这里心中都是一惊,人人心里都在想:"难怪三胖敢这么横,有这样一个靠山,谁都保不准会嚣张,"杨乃金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了,他用舌头舔了舔嘴唇,沙哑着声音又问了一句:"二钢虽然厉害,但他未必会为了这么一个小瘪三,而大动肝火吧?再说他手下小弟那么多,哪天不是打打杀杀的?他管得了那么多吗?" 说话的那人轻轻叹了口气:"老弟啊!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倘若是换成另外一个瘪三,二钢兴许真的就不会过问了,可是这三胖就另当别论了。"见没有人答腔,那人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三胖有个嫡亲的妹妹叫小凤,这一阵子正和二钢打得火热,你说他的准大舅子被人打成了这样,他能善罢甘休?如果我没猜错,二钢的人马这一刻也许就要来了。" 一听这话人群立即炸开了锅,一众的乡邻人人是心慌气短、个个都面如土色。更有一些人暗自捶胸顿足后悔不已:"我为什么要来看这热闹?为什么要参与这事?别人家就算打死了人又跟我何干?这下好了引火上身了,我刚刚还用手打过二个,用脚踹过三个,这把我的手脚全砍下来也不够赔啊!" 眼见屋内众人一片慌乱,张国久高举着手喊了一声:"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说两句。"屋内众人正不知所措地在交头接耳,听到张国久的喊声,顿时都安静了下来,他们纷纷把眼光投向了张国久。"各位街坊大家不用怕,自古邪不压正,只要大伙团结一致万众一心,怕他什么地痞流氓?我就不信朗朗乾坤难道没有王法呢?" 除了陈浩杰和张佳良鼓掌叫好之外,屋内的众人都是默不作声。杨乃金忽然朝张国久一拱手,嘴里打着哈哈:"老张,我坚决支持你维护正义铲除邪恶,但是我这店里不能没个人,我出来好一会了,我先回去看看。"他话一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一个走了,就有第二个跟着,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每个走掉的人都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老张,我支持你,但是我要先去接一下小孩,对不住啊!"虽然这个人的小孩才送到学校还不足一个小时。 "老张,我也支持你,但是我的老婆就要生了,我马上还要送她到医院,少陪了。"虽然这个人的老婆怀孕还不足六个月。"老张我十二万分的支持你,对待恶人就是不能手软。但是你知道的,我平日最是孝顺了,我马上要赶回乡下给父母送生活费,就不能多陪了。"说话的这人也许忘记了,他的父母原本就住在城里,却在上个星期被他给赶回了乡下。 "老张,我除了和你并肩战斗之外,别无选择。但是你知道的,我兄弟众多,他们都很穷,都在家里等着我去救济,你等我去救济完了,顺便再帮你找几个帮手,咋们痛痛快快地跟这帮地痞大干一场。"说话的这人头脑真不好,他们家七代单传,哪里来得兄弟? 张国久对于每个打招呼的街坊都挥手致意,表示感谢。他心里清楚街坊们言不由衷,那是因为他们都有各自的考虑,哪个好好的人家,愿意来趟这场浑水?招惹这场是非? 打招呼的人有,不打招呼的更多,众人就像鸭子下架一般,片刻走了个精光。几分钟前还群情激愤的客厅,转瞬间就冷清了下来。屋内除了张国久一家三口之外,只剩下了陈浩杰一个外人。 张国久两只手分别搂住张佳良和邹玉琴,一脸的愧色:"这场横祸是我惹出来的,你们会不会怪我?"邹玉琴痴痴地望着张国久,柔声说道:"我怎么会怪你?这也不是你的错。" 张佳良把手攥成拳头向空中一挥,大声笑道:"我刚刚还没打过瘾,希望下一次他们来几个能打的?"张国久用力拍了一下他的屁股,眼睛里充满了怜惜:"你这个愣小子,打架很好玩吗?人家手上有家伙,你小心把命给搭上。"张佳良撇了撇嘴鼻子"哼"了一声,"我才不怕了,等一会他们要是敢来我也抄个家伙。" 张国久苦笑了一下,他把头轻轻贴到邹玉琴耳边低低的声音:"这个店我们暂时是不能开了,你带上小良和小杰先到乡下过几天吧!""那你呢?""这里的事情还没完,等我把事情处理好了,就去和你们会合。""不行,要走我们一起走,要留我们就一起留。"邹玉琴的态度很坚决。"唉!我说了半天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留下来这个店或许还能保住,我要是和你们一走,这个家可就永远也不能回呢?" "张叔,我们为什么不去找警察?难道这一帮地痞就没人敢管吗?"陈浩杰充满了不解。张国久叹了口气:"我也想过报警的,可是那有用吗?穿警服的不一定就是好人,警察里同样有败类,是和这些地痞穿一条裤子的。" "你看看这一条街的店铺,哪一家没受过欺负?选择报警的也不在少数,可是有用吗?看见警察来了,地痞们拔腿就跑,等到警察一走,那些报警的街坊,哪一家没受到报复?警察也是人,不可能二十四小时保护我们,那些地痞流氓却是不分白天黑夜,让人防不胜防啊!" "难道我们只能坐以待毙,就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吗?"张国久眼望着屋顶,喃喃地说道:"办法当然是有的,要么请警察出面,把这一帮地痞全给抓起来。要么就以暴制暴,把他们彻底制服了,打怕了,事情也许就解决了。" 邹玉琴忽然一把紧紧抱住张国久,眼中已经泪水盈眶了:"你一个人怎么能斗得过他们?只要一家人能平安,这个小店就是不要了又有什么关系?"张国久很是受到了震动,他低头深情地望着怀中的妻子,柔声说道:"家没了,你不后悔?"邹玉琴拼命地点头,泪水止不住流了一脸了。"好,那我们就一起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就在说话的间隙,他轻轻放开了邹玉琴,一步跨到了陈浩杰的身边。 "小杰,你是个好孩子,将来定然会前程无量。可是眼下这个店我们是不能再开了,你是想跟着我们去乡下,还是另谋他处?"陈浩杰心神激荡哽咽着说不出话。张国久走到里屋拿了一沓钱出来放到了陈浩杰手上。他眼含深情语音柔和:"乡下穷苦的确不太适合你,我知道你有一个过命的朋友就在贵阳,你去投奔他吧?等到过些日子风平浪静了,你再回来。"陈浩杰百般推辞,最后只得含泪把钱收下。 各人都走到了里间,分别收拾着各自的物品。陈浩杰东西最少,自然收拾的最快。他本来还想帮他们收拾一下的,却被邹玉琴连拉带拽的给哄了出来。该说得话都已经说完了,陈浩杰向邹玉琴深深一鞠躬,然后洒泪而别。 送走了陈浩杰,邹玉琴回到里间,又忙碌了起来。这些年家里积累了不少的物件,这仓促之间如何收拾得完?她摸摸这件也要带,摸摸那件又舍不得,时间就这样被一分一秒地消耗着,危险也在一步一步地慢慢逼近着。 张国久忍不住已经连催好几遍了,邹玉琴终于是下定了决心,捆好了最后一个包裹。临到出门还依依不舍,回过头来一望再望。张国久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放下手中的包,快步冲进卧室,从床下抽出了一根短棍。这根短棍长一米二,直径有六公分,曾经作为特警防暴专用。他把短棍拿在手中掂了掂,感觉非常如适。 要说这根短棍,那就历史悠久了,这还是张国久从部队带回来的。正是凭借这根短棍,当年他打遍军营无敌手,看过他表演的领导当面夸奖他,就速度而言,他是完全可以媲美当年的李小龙的。对于这一点他自己也是自信满满,虽然他和李小龙没什么可比性,因为李小龙用的是双截棍,而他用的是根单棍。 这些年他的功夫没有搁下,和这根短棍也是不无关系。这根短棍成了他人生的一个浓缩,也是他最珍爱的物品,轻易从不展示与人。刚才这一顿忙乱,差一点把它弄丢了。他撩起衣服,把短棍插到了腰间,然后一手拎着一个包,当先走了出去。 刚走进客厅,张国久猛一抬头,眼前的一幕顿时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客厅里不知道什么时候黑压压站满了人,每个人都是手拿兵刃目露凶光的看着自己。饶是他久经战场,也不禁被吓了一跳,他此刻更多担心的却是身后的老婆和儿子。邹玉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嘴里"呀、呀"地已经说不出话了。 张国久一愣之下,慢慢张开了两只手,像老鹰护小鸡一样,一步一步往里面退,他一边往后退,一边低声告诉张佳良:"小良,你赶快把你妈拉到里面,把门插好,你要保护好你妈,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 见张佳良还在犹豫,张国久顿时急红了眼,他突然冲张佳良大吼了一声:"我说得话你没听见吗?你难道要你妈陪着我一起死吗?"张佳良感受到了极强的震撼,他咬了咬牙,在一片的喊打声中,他迅速打开了通往里间的门,然后一回身死拉硬拽的把邹玉琴给拉了进去,跟着"砰"的一声把门紧紧的给关上了。 有几个地痞从两边包抄过来,想堵住邹玉琴母子的退路,却被张国久眼疾手快地用手中的包裹给砸了回去。 一众的地痞齐声呐喊,纷纷亮出手中的家伙,呈扇形把张国久围了起来。张国久慢慢退到了门边,脊背轻轻靠到了房门上。眼见一众的流氓,个个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他的心里也是一阵发毛,他悄悄将手伸进腰间,一把握住了短棍,心里这才略微踏实一些。 众流氓虽然喊杀声震天响,却没有一个人敢贸然上前动手。他们似乎在等一个人,又好象要听从一声命令,他们虽然是一群乌合之众,却也知道做小弟的,万不可夺了做老大的威风。尤其是在己方占尽绝对优势的情况下,老大出场自然是要摆摆谱耍耍威风。如果不是这种官僚主义作祟,张国久一家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脱这轮攻击的。 想一想中国上下五千年,官本位思想何其深入人心,让人神往?不论王朝如何更替,时空怎样沧海变桑田,对官本位的追求,深入了一代又一代人的灵魂,流淌进了一代又一代人的血液,且历久不衰到近代更是越演越烈。不要说官场文化灿烂辉煌,就是这地痞流氓,寻衅滋事时,都懂得耍个威风要个出场。何其不幸又何其幸?对于老百姓来讲何其不幸,对于张国久来讲又是何其幸,正因为如此他才最终躲过了一劫。 果然就在众地痞张牙舞爪跃跃欲试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一声重重的咳嗽。屋内的流氓一听到声响,瞬间全都静了下来。他们纷纷放下手中的兵刃,齐齐地转过身,像礼兵行注目礼一样,望向了门口。 门外一彪形大汉披着一件风衣头戴一顶礼帽,正昂首挺胸迈着八字步,在几个地痞的护卫下,慢慢踱了进来。等到他站定了身子,双肩微微一抖,身后立刻过来两个小弟,分别接下了他的风衣,替他摘下了头顶的帽子。等到他的风衣一去,张国久这才看清,原来这大汉上身竟然光着膀子,他心里一阵好笑,不明白这大汉光着膀子又何必披着风衣? 这时一个小地痞突然用手一指张国久大喊了一嗓子:"姓张的,我告诉你,这是我大哥绰号叫‘大江’,你听过没有?他可是我们老板二钢手下最得力的干将。你要是识相的,就赶快跪下来磕头认错,让我们打断你的手脚,再踹断你几根肋骨,然后你再把这家店给让出来,我们也就马马虎虎不和你计较了。" 大江听完小地痞的话,脸露微笑显得很是满意。他双手握拳忽然用力同时向里一紧,两条臂膀上的肌肉,顿时鼓凸了起来,看来他平常也没少练。他慢慢抬起双臂示威一样,特意在张国久面前晃了几晃。一众的流氓齐声欢呼,纷纷叫好。 "大哥这肌肉那真是不得了。""江哥这功夫那真是了不得。""大哥一伸手行家有没有?""要说江哥这功夫,那真是出神入化,在贵阳城,我估计除了老板二钢,江哥肯定没对手了。""你说得不对,我见过老板和江哥切磋过功夫,他们俩个人打了一天一夜没分胜负,要说贵阳城他俩并列第一。" 听着众人不停地夸赞,大江是频频地点头,他的眼睛慢慢眯成了一条缝,显然他是享受到了极致。等到众人的声音渐渐小了,刚才说话的小地痞又冲张国久喊了起来:"我说姓张的,你还愣着干什么?赶快跪下啊!难道还要我们动手吗?" 一众的流氓纷纷鼓噪了起来,"快跪下,快跪下,要不然一会把你的皮给扒了,把你儿子给打个半死,再把你家那娘们弄到茶楼陪我们哥几个喝一杯?要说你家那娘们老虽然是老了点,可还是风韵犹存啊!"一众的地痞纷纷淫笑了起来。 张国久双眼冒火,猛地一口浓痰吐在了那个说话人的脸上。那地痞一声怒喝,扬起手中的铁棍就要冲过来。大江摆了摆手,轻轻喊了一声:"小黑,先等一下。"小黑就像被人点了穴道,听到了大江的话,顿时就站住了。大江很满意的看了看小黑,然后回过头来紧盯着张国久,上下打量了一番。 他忽然把大拇指冲张国久一挑:"真有种,我们这么多人,你不但面不改色,居然还敢出手伤人?我大江平常很少佩服人,你算是一个。这样吧!看在你勇气可嘉的份上,我让你一步,你只要跪下来磕头认错,我就留下你一只胳膊一条腿,也好让你以后能够要碗饭吃。你的老婆和儿子我们不动,但是你这个店得让给我们,就当是给三胖的医药费怎么样?" 张国久重重地"呸"了一声,大声说道:"你们这群流氓除非打死我,否则休想得逞。"大江有些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觉得实在有些不可思议。眼前这汉子越强硬,他在心里就越敬佩,这件事倘若不是二钢亲自交待的,他倒真想放这个汉子一马,眼下他却有些为难了。 一众的地痞见大江还在犹豫,纷纷鼓噪了起来,打死他之声更是不绝于耳。大江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既然亲自来了,肯定就得给二钢一个交待,要不然当着这么多兄弟的面,他这张脸往哪搁?他冲小黑点点头,又赶紧补充了一句:"不要太狠,打倒就行了。" 战斗在大江点头的瞬间就打响了,小黑见大江点头了,心里一阵高兴。他刚才被张国久当众吐了一脸吐沫,正在愤怒难当,这时动手哪里还讲什么手下留情。他举起手中的铁棍,高高跃起,使足了全身的力气,向张国久当头狠狠砸了下来。这一棍要是被他砸中了,张国久当场就会脑浆迸裂身死现场。 张国久当然没有被他砸中,在小黑举起铁棍的时候,他已经翻手把背后的短棍给抽了出来。趁小黑高高跃起身在空中的一瞬,他手中短棍一抖,已经后发先至重重地打在了小黑的脖子上,小黑一声惨叫,直接从空中摔到了地上。众地痞一声呐喊,纷纷冲过来,向张国久一顿乱砸狂砍。 张国久紧紧依着房门,把手中的短棍舞成了一团黑圈,挡者披靡,他二十几年的苦练,这一刻终于是派上了用场。一众的流氓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他快如闪电般打倒了七、八个。 这一来形势对张国久就非常有利了,因为饭店客厅小,那么多人一齐拥过来,前面的人总会妨碍后面的人。被张国久打倒的七、八个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四周,天然地给张国久形成了一个保护圈,后面的人要想冲过来,必然要首先跨过地下躺着的人,他们当然不会去踩自己的同伴,只要有人脚下一顿,头上必然就会挨上张国久一棍。好在张国久手下留情,只求打倒不求伤人,要不然躺在地上的个个都是死尸。 眼见一众的老弟纷纷哀嚎着倒了下去,而张国久居然毫发无损,大江铁青着一张脸,几乎气炸了胸肺。"这一帮废物,平时耀武扬威招摇过市,一个个得瑟的人模狗样。真碰上硬茬了,竟然如此不堪一击。难道今天还要我亲自上场?"他正在犹豫着那边又被张国久打倒了四、五个。 大江额头上的青筋直跳,他突然暴喝一声:"都给我住手。"趁着众地痞一愣神的功夫,张国久又连续打倒了两人。一众的流氓此时也是打红了眼,眼见自己这边这么多人,居然打不到对方一个人,这要是传出去以后还怎么抬头见人?刚才大江一声喊,有几个流氓已经准备收手了,却不料被张国久趁乱又打倒了两个,你住手了可人家没住手啊?众地痞齐声怒喝,也不管什么大江、二江了,又纷纷操起家伙玩命似的向张国久冲去。 局面此时已经失控了,双方都是互不要命在生死相搏,大江虽然狂呼大叫气得直跺脚,此刻哪里还能震得住场?众地痞这一轮不要命的攻击,张国久终于是吃到了苦头,他的手上和腿上分别被砍了好几刀,虽然伤口都不深,但是依然血流如注疼痛难忍。同时他的头上和肩上也被什么东西给砸中了几下,他的头一阵阵地眩晕,脚步也有了一些踉跄,虽然地痞又被他打倒了几个,但是对方依然人多势众。 在头上又被重重地砸了一下之后,张国久终于支持不住了。他的眼前金星直冒,大脑意识一片模糊。他的手虽然还在紧紧地握住短棍,可是挥出去的短棍已经完全没有了章法。他的目光已经涣散了,脚步也已经不稳了,可是他并没有倒下,在潜意识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能倒下,你身后还有两个人需要保护。" 众地痞大小阵仗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却从来也没见过这样的。眼前这个人,你完全可以称他为血人,因为他全身上下似乎都被鲜血浸泡过了,他的脸部更是完全走了形,此刻就算他最亲近的人来看他,只怕也认不出来了。即使这样,他也没有倒下,他的手里依然紧紧地攥着棍子,在空中胡乱地挥舞着。 众地痞好像被张国久的疯狂给震撼住了,他们虽然把张国久围在了中间,却没有人再冲上去砍杀了,他们一起把眼光望向了大江,想听听他怎么说。 在张国久浴血奋战同众地痞殊死搏斗的时候,邹玉琴母子在里间是肝胆俱焚,目呲尽裂。那个最爱的人此刻为了保护他们,正在同歹徒生死相搏,而他们母子二人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能为力。耳听着客厅内哀嚎遍地,邹玉琴跪在地上,浑身不停地在颤抖。 张佳良从厨房摸出了几把刀,血红着双眼,几次要冲出去拼命,都被邹玉琴给死死地抱住了。眼见丈夫是没救了,这要是再把儿子给搭上,那她还怎么活?难道一家三口当真要全部死在这里吗? 大江好像也被张国久的狠劲给震住了,他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相信眼前看到的:"难道这个人当真是铁做的?挨了那么多下,竟然就是不倒,真是有点邪门了。倘若不是你惹了二钢,我倒是真想和你交个朋友,眼下就只能对不住你喽!"他把手一挥,冲着众地痞喊了一句:"挑下他的脚筋和手筋,我要他以后只能爬着走。" 也是活该大江倒霉,他说完这句话,原本以为片刻之后张国久就将成为了废人,不曾想张国久没有成为废人,而报应却落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陈浩杰穿过马路,来到了斜对面拐弯处的公交站台,他准备坐车到朱伟那里。等了约有一刻钟,也不见有公交车的影子,他正心焦,忽然被人从后面拉了一下衣袖,陈浩杰扭头一看这人正是杨乃金。见陈浩杰一脸诧异地望着自己,杨乃金很是慌张地伏在他的耳边,压低了声音:"你快到我的店里来,我有话告诉你。"陈浩杰疑惑不解地随着杨乃金,走进了他的烟酒店。 见四下没人,杨乃金一把抓住了陈浩杰的手,声音似乎都有些发颤:"小杰,三胖喊的人已经赶到这里了,你张叔一家今天要被灭门了。""你说什么?他们不是已经走了吗?难道被那一帮地痞给追上呢?"陈浩杰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 "他们还没来得及走,就被堵在了门口,我刚刚跑过去看的。"杨乃金的话刚说完,陈浩杰扔下包裹转身就要往外跑,杨乃金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小杰,你不能去,你要是这个时候去那是定死无疑。你知道他们来了多少人?黑压压的一片,数都数不过来。" "那我该怎么办?难道见死不救吗?"陈浩杰都快哭出来了。"你先不要急,我们先想个办法。""我哪里有什么好办法?等我想到办法了,他们也被打死了。""什么死不死的?他们正在谈判还没有开打。""你说得是真的?他们还没有打起来?"陈浩杰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相信。"我刚刚去看过,怎么会骗你?不过老张要想躲过这一劫真的已经很难了。这一次出马的是二钢最得力的手下,绰号叫大江,据说此人心狠手辣武功高强,拥有万夫不挡之勇。" "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背电影台词?你能不能告诉我有什么好办法可以帮帮张叔?"陈浩杰心急如焚,匆匆打断了杨乃金的侃侃而谈。被人强行打断了话头,杨乃金颇为不悦,他脸上的神色闪烁不定,几次张开了嘴又都忍住了。陈浩杰不明所以,心想都到什么时候呢?你还要卖关子吗?他一把握住杨乃金的手:"大家都是多年的街坊了,你一定要想想办法救救他们。" 杨乃金用手点了点陈浩杰的鼻子,略有些愠色:"办法当然是有的,可是你得让我说话啊!我一张嘴你就把我的话给打断了,我还怎么说?"陈浩杰的脸上颇有些尴尬,他嗫嚅着:"你有什么办法就说吧!我不插嘴了。"杨乃金用力拍了一下陈浩杰的肩膀:"我和你张叔生死之交,当然不会见死不救,不过这事风险巨大,要你亲力亲为,不知道你有没有那个胆?" "只要能救他们,有什么我不敢的?就算拿刀去砍人,那也没什么了不起。""好小子,有种,我总算没有看错你,这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只要你有这个胆就成了。"杨乃金说话的间隙,从货柜下面拖出了两个纸箱,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纸箱,然后往陈浩杰面前一推。 陈浩杰低头看时,却见纸箱里整整齐齐码放着数十根圆筒一样的东西,既不像爆竹也不像雷管。见陈浩杰一脸的疑惑,杨乃金神秘地一笑:"这东西有个绰号叫冲天炮,是最新研制的爆竹,因为威力巨大,还没上市就被查封了不准生产,这两箱还是我的亲戚冒险从实验室里带出来的。" "你的意思是让我用这个爆竹去炸他们?""对喽!当真是孺子可教,我就是这个意思。""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他们手上都拿着刀,你却给我一箱爆竹?杨大哥这不是在拍电影,如果你要是有把手枪给我那是最好。"杨乃金被陈浩杰几句话给逗乐了。他用手指了指箱子,表情有些夸张:"你懂个屁,我告诉你它是一箱爆竹,我要是不告诉你它就是一箱炸药。你信不信?就这一箱爆竹,你只要把它点着了往屋里一扔,不管屋里多少人,全都能把他们连同屋子一起炸上天。" "啊!真有这么厉害?那我张叔一家不也完了?""哎!刚刚才夸你孺子可教,怎么就转不过来这个弯?我只是说它威力巨大,并没有真的让你去炸死他们,你没看见这箱子里是一根一根的吗?"见陈浩杰好像还没明白,杨乃金从纸箱中抽出一个冲天炮,他用手指了指下面的引线:"这和普通爆竹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它要比普通爆竹粗壮很多,因为它里面的火药装得多。你只要用火把它点着了,往人的身上一扔,它的威力不比一颗子弹小多少?" 陈浩杰忽然一拍脑袋:"啊!我明白了,我只要把它一根根点着了,见人炸人见鬼炸鬼,保管那一帮流氓个个鬼哭狼嚎,抱头鼠窜。"杨乃金点点头:"就这个意思。""那我该怎么去呢?这两个箱子我也扛不动啊!"杨乃金指了指屋后:"我有一辆自行车,你把两箱冲天炮放到车上捆绑好,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到店门口,伺机而动。" 等到陈浩杰准备就绪,马上要开赴战场了,杨乃金像是送别烈士一样,紧紧握住陈浩杰的手:"小杰,你要保证,不管对谁千万不要说这东西是我提供给你的知道吗?"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杨乃金把一个异常精致的打火机交到了陈浩杰的手上:"这是个进口货,风吹不灭雨打不湿,你用完了记得要还给我。"陈浩杰没有再去理会杨乃金,他急不可待地跨上自行车,一溜烟就跑了。 陈浩杰悄无声息地赶到饭店门口时,张国久正在面临着生死考验。前面的打斗陈浩杰并不知道,但是大江对众地痞讲得话,他却是听得清清楚楚。眼见局势危险,他来不及多想迅速抽出两个冲天炮,啪地点着了火,冲着大江就扔了过去。耳听着屋子里传来两声巨响,随即浓烟四起,众地痞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哀声连连。 张国久也受到了冲击,他再也支持不住,扑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里屋的邹玉琴母子,虽然没有受到火药的波及,但是两个人的耳膜,仍然被震得嗡嗡直响。趁邹玉琴双手捂耳的间隙,张佳良再也忍受不了了,他猛地一下打开了房门,一步还没跨出去,就被地上躺着的张国久给绊了一跤。张佳良回过头来,见一个血肉模糊的人躺在地上不由一阵发寒,他愣是没认出来张国久。他没认出来,可是邹玉琴认出来了,她哭喊着扑上来,早已是泣不成声。 客厅里的烟雾越来越浓,不要说受伤的人,就是好好的人吸上几口也会受不了。张国久被呛得连咳了好几声,邹玉琴这才反应过来,她连忙和张佳良合力把张国久拖到了里屋,然后砰地关上了门。 张国久得救了,大江可就倒足霉了。那两根冲天炮虽然没有直接扔到他的身上,却都是在他的身边爆炸的,他的两耳骨膜瞬间就被震裂了。饶是他铁打得身子也经受不了这种冲击。他摇晃了一下,重重地倒了下去。 那些平素的手下,一众的老弟,此刻都在抱头鼠窜,哪里有人顾得了他?等到门外的一众地痞反应了过来,大江早已因为吸入了过量的浓烟,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众流氓再也没有心思去找张国久的晦气了,他们七手八脚地架起了大江,直奔医院而去。 这冲天炮的威力,实在是比杨乃金说的还要大,陈浩杰扔完了两个,自己都被震住了。眼见屋内的地痞,一个个哭爹喊娘地蹿出来,他还想再扔两个,却不知道该冲谁扔。他正犹豫着,却被一个持刀的地痞给发现了,那地痞正一肚子怒气正无处发泄,一抬头却见一个看热闹的小子,居然把车骑到了门口。他怒喝一声,拎着刀就冲了过来,陈浩杰一见苗头不对,脚下一蹬,跐溜一下跑没影了。 翠香楼是当年贵阳最大,也是贵州省最大的一家私人会所。它就坐落在市中心,离最繁华的商业区仅一街之隔。它的名气虽然比不上赖昌星在厦门的红楼,只要是进去潇洒过的人,就没有不挑大拇指的。甚至当年红楼的大管家钱一飞,也曾专程慕名来访过。他在翠香楼整整待了七十二个小时,没有踏出房门一步。等到临别之时,他对送行的人只说了一句话:"翠香楼要是开在厦门,估计我们就要失业了。"翠香楼的实力由此可见一斑。 二钢正是翠香楼的老板,翠香楼也是他的老巢。此时下午刚过四点,二钢正在他豪华的套房内,尽情地享受着牛奶浴。他轻闭着眼睛躺在硕大的浴缸里,两个身穿三点式的妙龄女子,一左一右地正在替他擦洗着身子。当小黑战战兢兢把大江受伤的经过,添油加醋地一通乱说时。二钢突然睁大了眼睛,他的目光像电一样向小黑扫视了一下,小黑和他的目光一碰,浑身不禁打了个寒噤。他低垂着头微张着嘴,哪里还敢发出一声。 二钢轻轻"哼"了一声:"那个姓张的真有你说得那么厉害?你们去了四十个人都打不过他?你们动手的人个个都没事,大江没动手反倒中了暗算,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二钢的声音轻缓柔和,像邻居拉家常一般。可是这话听在小黑的耳朵里,却犹如晴天霹雳。跟随二钢这么久了,他太了解二钢的秉性了,对待手下他的声音越是柔和,往往也就意味着那个人要倒大霉了。此刻见二钢如此温和地问自己,他怎能不胆战心惊,冷汗直流? "老板,那个姓张的确实厉害,我从他的街坊那里都打听到了,这家伙原来是从特种部队退役的,曾经在军营比赛中拿过第一名,他自己号称打遍贵阳无敌手。他突然实施暗算的时候,我们谁也没防备,因为这家伙看出来了,江哥是我们这群人的头头,他向江哥下手,就是想要我们群龙无首,他好趁乱逃脱。"见小黑低垂着头浑身发抖,陪他来的小六替他把话接了下来。 "这个姓张的有没有趁乱跑掉?他现在躲到哪里呢?""他现在还在店里没出来,我们有几个兄弟正在他的店门口守着,只要他一露面,不管去哪,消息会第一时间传过来。""他的家人呢?有没有趁乱逃脱?"在得到小六肯定的答复后,二钢点了点头。他忽然又问了一句:"据说他们店里还有一个小子功夫了得,一伸手就打倒了两个,他人呢?"小六闻听此言,浑身一哆嗦,他低垂着头嗫嚅着:"那小子是他们店里的一个伙计,趁我们送三胖到医院的间隙跑了。我们正在查找,只要他还在贵阳城,就绝不会让他跑掉。" 二钢目光如电冷冷地扫视了一下小六,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嘴里蹦出来:"一个都不能让他们跑了,我要亲手扒下他们的皮,让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小六后脊梁全是冷汗,他除了不停地点头,哪里还敢回答?二钢冲他们俩挥了挥手:"你们去吧!顺便通知一下江河湖海余下那几位大哥,让他们到客厅开个会。" 见他们俩个没挪步,二钢皱了一下眉,哼了一声:"我说得话你们没听见吗?"小六哆嗦了一下,小声地答道:"老板,那几位大哥正在医院看望江哥,这一时三刻的估计回不来。""哦!大江现在怎么样呢?""报告老板,正在省人民医院抢救,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二钢沉吟了一下,对小六吩咐了一声:"你们到外面等我,我马上要到医院去一趟。" 见二钢要走,那俩个女子撒娇似地一齐扑到了他的身上,嘴里娇嗔着:"刚哥,你走了我们怎么办?一会小凤姐要是上来看到我们,保不准又要骂我们。"二钢一手一个分别把她们搂到了胸前,一脸的淫笑:"你们把身上洗干净了,乖乖的在这里等我,小凤去医院看三胖去了,这一时半会的回不来,你们有什么好怕的?" 二钢当年出来打天下的时候,有四个磕过头的拜把子兄弟,绰号分别叫大江,大河、大湖和大海,道上的兄弟简称他们四人为江河湖海。二钢是他们几个人的老大,也是实力最超群的,所以他的外号都有些别开生面叫做金刚。后来因为和一部美国大片同名,他不喜欢了,想改一改。有个老弟根据他兄弟姐妹的排行,称呼他二钢,他觉得挺好。于是贵阳的黑道开始流行这样一种顺口溜,江河湖海一金刚,人见人躲鬼见鬼藏。打遍天下无敌手,谁要挡路谁撞墙。如今金刚变二钢,大刀换成了机关枪。黑白两道统统扫,谁不买账自寻亡。 夜路走多了,总会碰到鬼。 说出来谁都不敢相信,在贵阳城内居然有人敢太岁头上动土,而且还是个无名小辈。据说他生了三头六臂,一个人打四十个人,不但毫发无损,并且一出手就击伤了大江,那可是贵阳城内仅次于二钢的传奇人物。这下贵阳城腥风血雨有热闹瞧了。 关于那场打斗,关于大江受伤的消息,没有半天的时间,就已经传遍了黑白两道,甚至传遍了贵阳的大街小巷。所有听到消息的人都感到了震惊,人人都表示了怀疑。每一个关注此事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竖长了耳朵,他们都想知道接下来二钢会怎么做。 这是贵阳城多少年都没有发生过的大事情了。比二钢刚出道时力战五鬼兄弟还要让人震撼。因为二钢那个时候至少还有四个兄弟做帮手,双方势均力敌。 这件轰轰烈烈的事情,自然也引起了公安部门的关注,面对汹涌的舆论压力,他们迫不得已派人介入了调查。可是关于那场战斗,参战的双方就像私下里达成了协议一般,对于公安机关的讯问,双方都是纬莫如深守口如瓶,谁也没有透露只言片语。公安机关没什么线索可寻,只得加强人手,增派武装警察持枪荷弹,日夜巡逻,以防不测事件再有发生。 贵阳城平静的外表下,暗流汹涌,所有的人都知道,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二钢的血腥报复随时都会降临。因为关于那场战斗的后续消息,又陆陆续续传了出来。大江虽然保住了一条命,但是因为吸入了过量的浓烟,损伤了他的中枢神经,他已经成为了一个植物人,永远都站不起来了。三胖因为颈椎受到了外力的作用,落下了偏瘫的毛病,下半生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二钢四十个人打不倒人家一个人,还连损了两员大将,他如果就这样忍气吞声,那他还怎么在道上混?他还怎么有脸去见手下的弟兄?如果不是公安机关盯得太紧,他早已发动了第二轮攻击。他日夜磨刀霍霍、伺机而动,就是要等待一个最佳的攻击时机,他要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他愿意等也能忍,经过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他早已不是当年初出茅庐的鲁莽小子了。这江山好不容易打下来,他可不想因一念之差,图一时的方刚之勇,而全部毁去。 当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他当年赤手空拳打天下的时候,奋不顾身无所畏惧,如今天下打下来了,他想得最多的,却是如何守住胜利成果。他有了这种想法,做事总不免畏首畏脚有些投鼠忌器,倘若不是他如此心态,张国久如何能够长久? 可是他能忍,他手底下的兄弟却是不能忍了,尤其是江河湖海余下那三位,他们直接找到了二钢的卧室,想着要和二钢摊牌了。 二钢此时正在他宽大的水磨床上,享受着小凤的泰式按摩。看着不请自来的三个兄弟,他除了皱皱眉,没有一点表情。那三个兄弟也没客气,分别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听完了大河的意思,二钢未置可否陷入了一阵沉思。 江河湖海四人中,大海的脾气最是火爆,打仗的时候也是最为不要命。也正是因为大海的不要命,曾数次在危急关头救二钢于水火之中,他对二钢不止有兄弟之情,更是有救命之恩。 大江出事那天,他刚好赶上另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去外地。他急匆匆地从医院走了一趟,起初听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他也就放心地去了,心想这么多人在,报仇也不缺他一个。谁知道等他几天后回来,事情竟然发展到了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 看到病床上毫无知觉的大江,他是欲哭无泪。他二话没说,回身摸了一把刀就要去拼命,大河和大湖眼疾手快双双把他给牢牢抱住了。好说歹说他终于同意和他们一起来找二钢。来之前他和大湖、大河约定好了,倘若二钢还不同意动手,他就要一个人单干,而他们两个将不得阻拦。 见二钢就是不表态,大海真是急红眼了。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用手指着二钢的鼻子大声说道:"当初我们五个人磕头的时候是怎么说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今你躺在这里逍遥快活,江哥却一个人孤零零睡在医院里,你情何以堪?你怎么对得起陪你出生入死的兄弟?"说到动情处,大海是泣不成声,热泪横流。大河和大湖听了大海的话,纷纷低下了头,眼中也是泪花盈盈。 倘若换成个旁人这样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二钢非把他的手指扳下来不可,可是眼前这个人是自己的磕头兄弟,是独一无二的大海,他除了一声苦笑,还能怎么样?一条流血不皱眉的汉子,如今哭得涕泪泗流,像个孩子一般,二钢的心就算真是钢做的,此刻也有些动容了。他翻身走到大海面前,一把抱住他的双肩柔声说道:"我怎么会忘记我们的誓言,大江是你们的兄弟,那也是我的兄弟啊!这个仇肯定是要报的,我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就是要等你回来。如今你回来了,我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实施我的计划了。 一听这话,大海立刻止住了哭声,他满是疑惑的望着二钢:"你早就谋划好了为什么不早说,害得我白白流了这么多泪水。"二钢眨了眨眼,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正是因为看到了你的眼泪,才最终让我看到了你的决心,在我的计划里只有你才是最终的也是最致命的打击力量。" 大海瞪大了眼睛,有点没听明白。二钢的眼中划过一丝诡异的锋芒,他把心中酝酿了许久的一条计划,仔细地说了出来。大海他们听了无不欢欣鼓舞,握手相庆。好像敌人已经被他们粉碎了,而胜利的荣耀更是牢牢被握在了他们手中。 看到三人走了出去,小凤一把扑上来,紧紧搂住二钢的脖子,嗲声嗲气地说道:"钢哥,你早就谋划好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害得我这几天都不好意思出门。"二钢用力掐了一把她的屁股,嬉笑着说道:"怎么?你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吗?"小凤轻轻叹了口气,慢慢放开了两只手:"我亲哥哥无缘无故被人打成了残废,而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能为力,你让我怎么见人?"二钢的眼中划过一丝寒光,他冷冷地说道:"你放心,在贵阳城我是绝不会允许任何人来看我笑话的。" 二钢说出这种话绝没有夸大其词,在第一轮中失去的面子,他肯定会在第二轮中全部找回来,因为他已经没有脸再输第二回了。这一次他出动了他的全部精锐,甚至他都做好了亲自上场的准备。他就像一匹饿狼,又像是一只猎豹,在黑暗中他紧盯着自己的猎物,只等着最佳的攻击时机。他要一击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