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美丽的谎言 六中的校园里开始沸腾了。铃一响,自行车便叮铃成一片,校园里被挤得水泄不通。今天是星期五,同学们都急着往家里赶。只有离城远的少有的几个人,得到星期六早晨乘班车回家。 王召兴正不急不慌地收拾着自己课桌上的书本。他家离学校远,下午放学已经没有回乡的班车了,得等到第二天早晨坐班车回家。他知道家里也没什么农活了,还不如在学校里好好复习一下,下学期就要高考了,现在已到了关键的冲刺阶段。她的同桌是一个高个儿尖下巴的女孩,也是农村的,不过离城不远,她叫任茜,她父母去新疆做生意去了,平时她和奶奶住在一起。 任茜话不是很多,学习也不是太好,可跟召兴很要好,平时有什么学习上不懂的地方,她便问召兴,召兴总能耐心的解答,有时得三四遍。当然,当召兴有烦恼事的时候也会嗷她几句:"你烦不烦,你不会问别人去?"每当这时,任茜便不说话,脸红扑扑的,手拧着笔,死盯着题,像是多看看答案就会蹦出来似的,显得平静而自强。每每过后,她便独自一个人躲在无人的地方任眼泪尽情地流淌。她痛恨自己的无能,痛恨自尊心的伤害。其实,越是学习赶不上的学生,她们对成功的渴望越强。哭累了,心情也变得平静了许多。想想,可能是召兴心里有什么烦恼的事,一切便也释然了。于是,不几日,任茜便又粘着召兴。时间一久,她觉得,他成了自己无话不说的密友。私下里,他的神情,他的话语,他的动作老是浮现在她的眼前。有时极力去忘,却又总是枕着他的名字入眠。可她从没有把这种情感流露给他。她们之间仍是同学情,她不许这条线被触碰,有时甚是不经意间的轻轻一触,她都会脸红。而他,看着她,不说话,微微笑。她也悄悄瞥他一眼,低着头。 王召兴收拾书包的时候,任茜也在忙不迭地收拾着书包。召兴没注意到,任茜一直在偷偷地看着他,没等他注意,任茜便把一本书放在了召兴的课桌上。召兴正要问,任茜朝他微微笑,提起书包转过身一溜烟便跑了。教室里已经没有其他同学了。召兴拿起书,是一本《平凡的世界》,挺厚的,他随手一翻,一张纸条就展现在了眼前。 召兴你好: 我想让你帮个忙。我家的玉米掰下来,我和奶奶没办法弄到房上,我想让你帮个忙!你如果愿意,就在六点钟到校门口,我等你!你不用吃饭了,我让我奶奶给你做好吃的。 没有落款,也没有日期。召兴觉得有些为难,不是干不了,而是,如果这事被同学们知道了,总会惹来许多闲言碎语……思来想去,召兴觉得还是得去。任茜和自己同桌三年,也没帮过什么大忙,不就出些力气吗,再说人家一个女孩子家的,已经开口了。当然,召兴的心里也对这个女孩产生了好感,好长时间了,只是没说过。这种感觉妙妙的,就是,爱和他聊天,爱看到她,爱等她问问题。 待召兴到校门口的时候,任茜早已等在那里了。任茜早已换上了一套天蓝色的运动裤,像是做好了劳动的准备。平时,她老爱穿牛仔裤,简约而苗条,如此如此。虽然,她家里有钱,可从不张扬。没等召兴走近,任茜就迎了上去,一高兴,准备去拉手,忽地意识到了什么,憨憨的笑笑,把手又缩了回去,脸也变得绯红。但却掩饰不住的兴奋,低了头,两手对抠着:"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召兴笑笑,两人就想跟着去了车站。 远远地一辆红色大巴车近了,更近了,又走了,又一辆,又走了。等了好久,还不见车来,任茜显得有点着急:"平时一等就来,可今天!" "没关系,等待也是一种福气,尤其是和你这样的美女,这一刻,也许会永远留在记忆里。你没听人说吗?婚姻就像等车,你等的那一辆老不来,你不等的却是一辆接着一辆。反过来也一样,等车不也就在于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和不同的人,演绎一段不同故事。" "你说的就跟大诗人一样,不过蛮有哲理的。" 终于,一辆车戛然而止。许是等得久了,任茜一把拉了召兴的手就往车里挤,上了车,任茜一把就把召兴摁倒在仅有的一个座位上。召兴没想到平时文文静静的任茜,到了上车时却显得像大姐姐似的。她感激地去看任茜,却恰巧看到了任茜拉着自己的手,四目相望,任茜像触电似的抽回了自己的手。她也没想到自己怎么就拉着他的手。她从来没有拉过一个男生的手,细细回想,可又什么感觉也没有。只是,此时,脸烧得厉害,她甚至感觉到了自己的脸烧得绯红。她不望召兴,可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感觉到他看到了她的像红霞一样的脸。 车里人很挤,任茜说自己晕车非让召兴坐着,自己就一直站在召兴旁边。车里人多,召兴不知说什么好,别人都望着他俩,召兴更不知说什么好了。他转头看着车外的世界,任茜趁他不经意间就已把车票买了。 走到快出城的时候,任茜看起来真的有点晕车。她低着头,双手扶着吊杆,额角已渗出些许汗珠。召兴摇了摇她的腿:"要不你坐下,我站一站!"任茜强弩着笑了笑,"你坐着,我没事!" 召兴有点感动地说:"你坐我腿上吧!"说完话,他看她,她看他,从他的眼神里她看到了真诚与鼓励。她腼腆的一笑,像个听话的孩子一样,真就坐到了他的腿上。召兴看不到她的脸,她在心里暗喜。车颠簸了一下,他用双手搂紧了她的腰。她没有反对,只是觉得他的双手使她喘不过气来。她能感觉到,他双腿的温度,她极力保持着使自己平静。而他,越加仅仅扎着她的腰,身怕车地颠簸伤着自己的宝贝。她的身上散发出一丝淡淡的清香,一种吸入肺腑就能飘飘欲仙的感觉。他几乎能感觉到她的心跳,他几乎觉得自己的双手就触在她的心里。而她,极力保持着自己的平静,却越发地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厉害。他的扎紧的双手让她想起了电影里那些惊险的画面——男女主人公做爱前,男人总是先从女人背后紧紧楼主她们的腰。这让她觉得,自己也处在这样的场景里。但她又不愿让自己曾经多次渴盼的场景就这样逝去,她不做任何反响。而她的肌肤的细腻和触碰时的心悸已让他开始心旗荡漾了。他深深吮吸着她身上飘出的芳香,就像学到了许多知识一样地满足。车一巅一簸地摇晃着。每当他的唇靠近她的秀发的时候,他都能感觉她的发丝就飘忽在自己的唇上。这种秀发与唇的接触是那样的令人陶醉与心悸。他极力保持着自己的平静,他要让她觉得这不是自己心里真实的想法,这完全是车的惯性所致。可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终于有一丝,他把她的发梢含在了自己的嘴里,仅仅一丝。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一个女子,让他的思绪回到了多年前的记忆里,也是这一次,让他有了新的铭心刻骨的牵挂——那种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他依然沉浸在梦幻般的感觉里,车停了。她挣开了他的双手,"我家到了,下车吧!"召兴仍觉得在梦里。 召兴走在任茜的右面。村里人见了任茜都用怪异的眼光看着她俩,笑眯眯地。只是任茜仍一路爷爷婶婶地打招呼。召兴觉得脊背凉飕飕的,有人在看他们。近了,召兴问任茜:"你奶奶爱吃什么,我们买些东西去?" "我奶奶什么都有,你什么都别买!" "不,如果不让买,那我就不去了。"召兴说着已停了下来。任茜看召兴如此固执,不得已说:"好吧!我奶奶牙不好,就买袋蛋糕吧!" 任茜领着召兴进了进了商店,还没等召兴开口,任茜已经将十块钱递给了售货员说:"买两袋蛋糕!"召兴一听急了,马上自己掏钱,可被任茜拦住了。召兴知道有人,拗不过她,只好自己掏钱另买了两包花生米。 任茜家的院子在村西头。只一瞧就知是有钱人家的院落。砖门就修的比别家的气派。一进门,一院整齐的砖瓦房子,而且都贴了瓷砖,磁光闪闪,气派不凡。任茜一进门,就不羞不臊的喊:"奶奶,我给你领了个孙女婿回来了!"她这一点倒不像在学校里的腼腆样,倒是召兴的脸上臊的热烘烘的。屋里一个70岁左右的满头银发的老奶奶颤巍巍地走了出来。"唉,我的茜茜回来了!"召兴赶紧问:"奶奶好!"任茜奶奶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番召兴,笑着没牙的嘴:"唉,好,好,好孩子,屋里进!"奶奶一边让着茜茜和召兴,一边用手在召兴身上拍打着,好像在拍土似的,又像是在稀罕这孩子,就像真的是自己的亲孙胥似的。屋里的摆设更是气派,电视,沙发,组合家具一样不少,让召兴不知所措。任茜硬把召兴推到在沙发上。任茜忙去倒茶,她往召兴的杯子里放了半杯白糖,反倒显得水少了。任茜的奶奶也已端来了一盘油麻花,一盘苹果。尽劝召兴多吃,又尽往召兴手里塞。 召兴只捡了一个小苹果吃起来。因为水中调的糖太多,甜的有点苦了。屋里只有任茜和奶奶,召兴倒不那么拘束了。随之也就拿了一根麻花,就着喝茶。任茜递过来一瓶可乐就去和奶奶作饭去了。 她们一走,召兴更觉得放松了不少。他又一次环视了屋子一周,倒有一个像架吸引了他的目光。那像架上居然放着一张自己的二寸照片。他不知道自己的二寸照片怎么会出现在任茜家的相框里。后来召兴问起,任茜说是从他的书包里的拿的。 不一会儿,饭做好了。是大肉拌面,很显然,这肉是专为他做的。饭很香,香味远远地就能闻到。召兴让奶奶先吃,奶奶非要让他们先吃,任茜也让召兴先吃,召兴就吃,召兴觉得有好几双眼睛在看着自己。任茜在一旁看着自己,吃了一碗,召兴说不吃了,任茜就端起碗冲召兴笑笑。召兴什么也没说。又是一大碗,任茜仍看着召兴吃,自己也偶尔吃几嘴。待召兴吃完了,奶奶接过碗。召兴赶紧说:"真饱了,真不吃了!"任茜奶奶说:"你这样大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点那够啊?"召兴看着奶奶高兴的笑脸,真不想扫了她的兴。就说:"就捞半碗面吧!"谁知端来了,又是一大碗。召兴勉强笑笑,他不知如何是好。奶奶说:"吃吧,吃吧!"召兴只得硬着头皮往下吃。这次,他吃的很慢。只等他吃完了,任茜才吃完了一碗。任茜又来接碗,召兴这次说啥也不敢松手了。任茜一抬头,四只眼对到了一起,召兴松了手,不过,这次任前终没有再捞饭。 吃过饭,任茜和召兴一起看电视。奶奶眼睛不好,很少看电视,就坐在一边看茜茜和召兴。召兴家没有电视,所以他也很少看电视,不过,此时,除了电视,他不知还应该干什么。电视里正热播《离婚的女人》,讲了男主人公在外面偷情后与妻子演绎的婚姻故事。召兴想不明白,自己的妻子那么漂亮贤惠,为什么还要到外面另找一个呢?但召兴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讲出来,毕竟和女同学在一起,谈论爱情的故事,总觉得不合时宜,再说任茜奶奶也在。其实,任茜的心里也在进行着激烈的斗争。是不是不因该选这样的电视剧,但如果刻意关掉电视,会让召兴怎么想,是不是他觉得我是特意用爱情剧来告诉他什么?是不是他会觉得我是一个轻浮的姑娘?任茜不敢看召兴。电视里卿卿我我的画面刺激着两个人的灵魂。同时,她有渴望这种情节的出现能点亮一颗爱情的火花。她正在进行两难的抉择,换与不换,轻浮、虚伪、造作、假正经……任茜找不回真正的自己。 电视剧的画面频闪着。播了什么内容,两人都没装进脑海里。他们各自盘算着自己的心思。奶奶说:"不早了,睡吧!"奶奶说:"就让你同学睡你的屋子,我和你睡一块儿!"奶奶冲召兴说:"茜茜爹妈不在身边,我得照顾好她!" 任茜撒娇的推了奶奶一把:"奶奶你先睡嘛,我还有几道题要请教我同学呢!" 奶奶讪讪地走了,带着怀疑而焦虑的目光望了茜茜一眼。茜茜拉着召兴去了自己的卧室。茜茜又去取了可乐,召兴说不喝,但任茜仍把可乐递给了召兴。茜茜就坐在召兴的对面,狡褻的不眨样的望着召兴,双手放在桌子上托着下巴,召兴也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不知任茜想做什么。任茜就真的说话了:"你说,我可以叫你哥吗?我希望你是我的哥哥!"召兴说:"叫吧叫吧,叫啥都行。"任茜问:"哥,你是你么看我的?"这个问题好像难住了召兴,想了一会儿,冥思苦想,说:"你吗,你很好,长得漂亮,活波,聪明。只是不喜欢学习!"任茜冲召兴抿嘴一笑,眨巴眨巴眼睛:"哥,你尽瞎说。我有你说的那么好吗?我学习差,说话少,脑子笨,又内向,你还说我活波聪明?"任茜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那你知道我是怎么看你的吗?"没等召兴回答,任茜接着说:"你是一个聪明刚强,待人和蔼,长的帅气的男子汉!"召兴说:"茜,你可别这样说我,你这样说我,让我觉得惭愧,我不是还对你发过脾气吗?"茜茜像是来了精神,和召兴较上劲了,她立马回击道:"我知道你那是遇上烦心事了!"任茜用双手托着脸颊,眼睛忽闪着灵光:"我想知道你过去发生过的浪漫事情!"召兴狡辩道:"我的过去就更白纸一样,能有什么浪漫的事!"任茜撒娇道:"你都是我哥了,还藏着秘密。你先说,我也告诉你我的秘密。" 召兴的脸开始变得沉郁:"这件事已在我的灵魂深处放了三年了,我从没对人讲起过。她常在我独自一个人的时候,拔动我的心灵。那时我读初中的时候,我们班有一个名叫乔英的女同学,她特别内向,很少和人说话,连女同学都不和她交往。她坐在我的前排,我们很少说话,即使说话,也是她问我数学题的时候。声音小小的,跟蚊子嘤嘤似的,上课时,老师也常常不让她回答问题。她一和别人说话,脸色即刻就会红云扑面,旋即就会低下头匆匆而去。我想鼓励鼓励她,就时常将橡皮,钢笔啥的扔到她的脚下,以让她帮忙捡起来,以此和她说说话。可每次,她都捡起来而不说话。次数一多,她知道我是故意的,就不再理睬我。我就不停的用钢笔捣她的后背,往她的白衣服上画东西。于是,她被气的没办法,把我掉下去的东西捡起来,冲我很生气的样子,说给。有时,我为了逗她,花些猪呀狗的画片,还写些脏语,用胶带贴在她的衣服上。她常常出去一趟回来后就向我兴师问罪——用手推一把我的书,然后坐下,把自己的椅子,文具盒弄得乱响。" 那是初三的夏天,马上要毕业了。有人提议到沙漠公园去玩一次,其实不光是我,同学们有几个是不爱玩的呢?于是就有我们几个班干部分头通知每一位同学。乔英好像一块被遗忘的角落,竟然谁也没有通知她。直到星期五的下午,也许是鬼使神差,我居然想起了她。出于一种同学的情谊,我把一张小纸条放在了她的文具盒里。其实你长得特别像她,话少,内向,温柔,尤其是脸上的那一片绯红。当然,你们还是有各自的美。你不但会害羞而且很会笑,你的笑容……怎么说呢,是那种很淡却很甜,能甜到心里的那种。不过,再细细品味,你们害羞的时候是别样的美,特别是那一低头,随即面脸绯红的样子,像是,像是聚集了女性特有的温柔与妩媚,让人心中顿生怜爱,柔情满腹。用徐志摩的一句诗来说最合适不过了:"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好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难得的是第二天她来了,来得很早,让很多同学颇感意外,因为在别的同学印象里,她扮演的是一个不合群的形象。但现在,我知道了,你们只是害羞而已,其实你们也和大家一样的爱笑爱玩。那天去的时候,我们的自行车骑得很慢,掉队很远。我主动和他说了许多话,虽然他回的不多,可是他的笑以及那羞颜未开的样子却一直装在了我的心里。后来,也许她和我熟,在沙漠公园的整个行程中,她都跟在我的身后,和我一起歇凉,一起爬沙,一起划船…… 快乐的时光过得很快,一整天一晃而过。回去的时候,我们又掉队了。和她聊爬沙的感受,她说:"从小就生长在沙漠边缘,没想到爬沙的感觉竟这样美。后来,不知怎的,她的自行车竟爆胎了,我就和她推着自行车走。不巧的是,屋漏偏逢连阴雨。天空中又飘起了雨丝,无色的雨,不绝如缕。眼看着天色渐沉,我们躲在一棵沙枣树下避雨,她显得有些着急了。好不容易,路上来了一辆拉货的四轮车,一挡,司机竟真的停下了,也许是看我们淋得浑身湿透了,他答应送我们回家。沙漠里的人就是这样,但凡有困难,总会伸出手拉你一把。" 我们把自行车丢带四轮车车皮里,我们也上到了上面。我们的四轮车在"山色空蒙雨亦奇"的佳境中穿行。由于雨丝如缕,我把衣服的半襟盖在了她的头上,并轻轻将她揽入怀中,好让她少淋些雨。也许是她穿的有点少,也许是衣服湿透的缘故,她的身体一直在颤抖。车皮颠簸得厉害,他紧紧的抓着我。我心中又惊又喜,多想让她温情脉脉的一直依偎在我的怀里,我几乎能感觉到她甜甜的气息。我知道,她这样做,也是拿出了足够的勇气。这也是我第一次尝到了女孩的温存。我们告别时,蓦然间,我又一次看到了她脸颊隐现出的瞬间的绯红。 她家离学校远,我让她骑了我的自行车回家了。她告诉我,她回家迟了,她后妈是不会饶了她的。也许是她心里急,也许是想着什么事,也许是她得到了她要的美,那次分别竟成了永别。 到了周一的时候,我没有见她。后来,听同学说,她出了车祸,许是下雨,她低着头,和一辆载人的小面包撞在了一起。车速太快,送到医院里已经没法抢救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成了我心里的遗憾,如果我也没去叫她,也许她就不会去沙漠公园了,也许她就会好好的……我永远忘不了她,她喜欢低头。我知道,她正是因为低着头在回忆一些什么才出了车祸。而我也最忘不了她低头的样子,却不曾想,美丽会是如此的残酷。 等到召兴一口气讲完这个故事的时候,任茜已哭得泪流满面。但召兴停止讲话的时候,屋子里仅剩茜茜的抽泣声,好久,都是。 等到任茜从故事中出来,她仍然伤心不已。哽咽着说:"想一想世事真是不公平,她在如花的的年纪便凋零了……你说我是不是也和她一样呢?" 召兴不接任茜的话,继续说:"在离开初中后,我也曾想把这段时光尘封心底。但生活不遂人愿,今天的点点滴滴之间总是隐藏着昨天的影子,纵然我刻意去回避,也总会有些旧日往事如秋叶般浮浮沉沉在我的脚下,让我忍不住停下脚步想俯身拾起它们……" 故事讲完了,任茜仍沉浸在悲伤里难以自拔。沉寂,旋转,她们像兄妹样相拥着哭了一场,和衣躺到了天明。 第二日,他们起得很晚。奶奶进来看了他们的睡相,疑虑的心终于得到了欣慰。 快到中午的时候,他们才醒来了。她告诉他,家里其实并没有那么多活,仅仅种了几分菜地,连奶奶都没活干。只因为叫他,只是今天是她的生日。召兴的脑子里乱乱的。这一天,他像过自己的生日一样受到了礼待,吃了许多自己从来没有吃过的东西。只是,他心中深深的遗憾,没有一份像样的礼物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