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外面有人敲门,季平和方靖舒才收了兵,打开门一看,是苏小妹。 "还玩呢?靖舒你可真是,黄先生刚到,饭还没吃,你就抓住不放了,节制点不行吗?日子还长着呢。黄先生吃饭了。" 方靖舒翻愣一下眼皮,"吃饭就吃饭呗,说那么多干什么。对季平说:吃饭。" 陈德原早已坐在饭桌上,季平过来后陈德原就站起来,"老弟啥时候来的?" "上午刚到。陈队长还是那么忙吗?" "我有什么忙的,给他人做嫁衣裳,都是白忙。" "大哥说得不对呀,你为党国出大力了,怎么说白忙呢?" 陈德原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出大力?" "这屋里没有别人,我就传达一下南京的指示。"季平说。 几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放下饭碗,静听季平说话。 "南京昨日来电,我三十万美式装备大军,已经到达锦州,半月之后即可到达南满一线,边城即将回归国统区,共产党就要完蛋了。国统区里是不允许共产党存在的,南京指示我们……" 几个人立正。 "南京指示我们,准备接收东北地区和一切物资,包括日本留下的财产,消灭共产党!" 几个人立正,挺胸抬头,"是。" "大军到来之后,全面恢复国统区政权,共产党的一切政权一律废止。目前,共产党在这一地区的活动还是比较猖獗,常英的县大队有三百多人,各区中队加在一起也有二百多人,有相当的抵抗能力。但是,这点地方武装是挡不住我们大军铁流的。我们要配合大军,尽快铲除共产党的这股部队,完成党国的建国大业。" 几个人立正,挺胸抬头,"是,一定不辜负党国期望,完成建国大业!" "我向大家报告一个天大的秘密,据南京侦查,我们的鸡冠山有一批日本撤退时留下的黄金,和一个规模相当可观的金矿,就在鸡冠山里,南京命令我们……" 几个人立正,挺胸抬头。 "发现和发掘这批黄金资源,做我大军的军费之用。据我观察,目前日本人,共产党和土匪都盯上了这批物资,常英这一段经常往这跑,李鸿杰也组织了武装力量,种种迹象表明,共产党已经采取了保护措施,决不会轻易地放弃。目前,我们的最大敌人是共产党,必须采取有力措施,首先消灭他们他们的首领,以削弱他们的有生力量。李鸿杰是鸡冠山地区的区长,是我们消灭的第一目标,大哥已经做了许多工作,掌握了区中队的队长大权,再做些准备,时间成熟后就要抓紧行动。记住,行动由自己掌握,不用请示,不用汇报。" 夜幕降临了,月初的夜晚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酒精的作用让老鹞子等人早已沉睡。水谷隼是不可能睡的,他站在大门口不停地看他那块瑞士表,一个劲地向山外张望。晚九点,山本武夫、美慧子、小野纯一郎、刘掌柜准时赶到。这几个人都是身经百战的日本高级特务,个个身怀绝技,身手不凡。尽管这样,他们还是装备了先进的武器,美慧子背着一支汤姆式卡宾枪,腰间别满了弹夹。小野纯一郎胸前挎着一支卡宾枪,身后的背袋里装满了日式癞瓜手榴弹。山本武夫手里提着一挺歪把子机关枪,背袋里全是压满了子弹的弹夹。刘掌柜腰间插两把驳壳枪,扛着一挺苏式轻机枪。虽然只有四个人,但这样的武器装备,相当于一个加强排的火力。 "注意了,老鹞子等人都已经喝醉了,正在睡觉,你们从四面向院里进攻,美慧子从东,小野纯一郎从西,山本武夫从北,刘掌柜从南,现在马上到位,五分钟之后,同时开火。"几个人领命后各奔东西。五分钟后,山寨里突然枪声大作,美慧子先踹开一间大屋子,屋里对面两行大铺,都睡满了人,美慧子扣动扳机,枪口颤抖着将子弹射向床铺。几个土匪还没等醒来,就一命呜呼。其余的人连滚带爬的钻到铺下,极力地躲避着飞来的子弹。小野纯一郎闯进单臂王老五的房间,单臂王老五睡得像死猪,小野纯一郎上去踹了一脚,单臂王老五才醒,醒来一看有个人影站在面前,就一个鲤鱼翻身跳起来,先向小野纯一郎发起了进攻。小野纯一郎在黑暗中挨了重拳,感觉臂膀麻酥酥的,知道眼前这个人不是一般的小土匪,就立即认真起来,和单臂王老五打了起来。为了速战速决,小野纯一郎使出了浑身的解数,一阵拳脚就将单臂王老五打翻在地,小野纯一郎撤出门外,从背袋里摸出一颗癞瓜手榴弹在墙上磕了一下,顺手扔到屋里,随着爆炸的声音,就听见一声惨叫,就什么动静也没有了。名气一时的单臂王老五,就这样在黑暗中被稀里糊涂地送上了西天。这时,土匪们像炸了锅的马蜂拥到院子里,毫无目标地胡乱开枪。北边的房顶上,山本武夫架起机枪,扣动扳机,嗒……,向院子里的人群不断吐出火舌。独眼黑虎星从睡梦中被惊醒,知道有人偷营,就提着枪冲出门外,刚到台阶处,山本武夫的子弹就撵到了他的脚下,他被退回来的土匪挤到屋里,又扒开众人冲到门外。他注意到,房顶上一条火舌不断地喷涌,子弹就是从那里射来的,随后就瞄准火光处连开两枪。山本武夫正在射击,突然左臂像被刀子剜了一下,一股热乎乎的东西淌了下来,左臂立即抬不起来了。山本武夫没有想到土匪堆里还有如此高人,在黑暗中就能准确地射中目标,他懊悔当初没有很好地防范。他忍着剧痛,又调整一下姿势,继续开火,院子里又有几人倒了下去。独眼黑虎星见状,从一个土匪的手里抓过一挺轻机枪,明晃晃地站在台阶上,疯狂地向房顶扫射。水谷隼站在大门口,见独眼黑虎星正面暴露给了自己,就从腰里摸出两把飞镖,随着机枪的咆哮声音,就听唰唰两声,飞镖就在瞬间飞出,两支飞镖正中独眼黑虎星的右眼(他的左眼是瞎的),他踉跄了一下,一头载下了高高的台阶。水谷隼举着手枪,冲进院子,"弟兄们稳住,听我指挥,现在都给我出来,跟我冲锋。"退回屋里的土匪又乱糟糟地冲了出来,在院子里瞎转悠,又叫山本武夫打死不少。水谷隼趁乱来到独眼黑虎星的尸体旁边,悄悄地拔下飞镖,在他的身上擦净了血迹,揣进腰里。下面的人见房顶上的火光晃动了一下,突然熄灭了,就向房顶开枪。其实这时山本武夫亲眼看见水谷隼干掉了院子里的土匪。其余的土匪都猫了起来,就从房顶上撤了下来。 美慧子从前院绕到后院,想寻找机会向土匪扫射,无意之中闯进了秋杏的牢房,她定睛环顾了一下四周,整个屋里空荡荡的,仔细一看,墙角的床上躺着一个人,就凑了过去,掀开被子,她极力地辨认着,终于发现床上是一个女人,脚上戴着脚镣子,手上砸着手捧子,这是谁呢?她突然想起,老鹞子前几天抓了一个女共产党,一定就是她。秋杏感觉有人掀被子,以为是老鹞子闲性难忍,前来垂幸,就看着那人,她突然发现眼前的人是个女的,又以为是祝子涵良心发现,前来解救,就想说句话。美慧子立即决定,搂草打兔子,除掉这个女共产党,这也正是这次行动的目的所在。想到这,枪口对准秋杏的胸部,猛勾扳机,几乎一梭子弹全部射进秋杏的身体里,把秋杏的胸部打成了筛子眼。刘掌柜从老鹞子的房间后窗进屋的时候,屋里已是人去屋空,他提着机枪仔细地找了两遍,还是没有。他只好把机枪架在前窗台上,向院里的残匪扫射了一阵子,就撤向大门口。美慧子结果了秋杏之后,也撤到大门口,他点起一个火把,故意把自己照亮,"老鹞子你听着,我是县大队大队长常英,今天先给你们一点颜色瞧瞧,如果你们继续以人民为敌,下次就彻底消灭你们!" 藏在后面山坡上的老鹞子,清楚地看见了常英的形象,黑裤子,蓝花上衣,斜挎的双枪,灰色军帽。并听到了常英的喊话。老鹞子气得牙齿咬得咯咯响,"好哇,共产党,县大队,我黄景奇不死就和你们没个完,等着吧,等我重整河山,恢复元气,再和你们干!" 美慧子喊完话,就和几个人一齐撤出了战斗。水谷隼在院里搜寻着活着的人,连伤者在内还有六十个人。他安顿了伤员,处理了死者,带着其余的人到处寻找老鹞子。半夜时分,老鹞子才带着他的随从回到山寨,一点人数,被打死三十八个人,全山寨连伤员还有七十个人,老鹞子曾经高傲地炫耀的一百单八将队伍,损失惨重,大伤元气。 三月的东北天气还是大雪纷飞,寒气逼人,最冷的时候,撒泼尿都能冻成冰溜子。晚上,玉芬到外面去抱柴火,推门后惊奇地发现柴火垛边躺着一个人,就赶忙上前去看,不看则已,看了就万分惊讶,"子涵?子涵,你怎么了?你怎么在这里?" 玉芬的喊声唤醒了祝子涵,"玉芬?是你?我这是在哪里?" "我们家呀,你怎么在这里?"玉芬又惊又喜。 "一言难尽,快,快扶我进屋,进屋再说。" 玉芬把祝子涵连抱带扶弄进自己的屋里,轻轻地放到炕上。 "爸,快来。" "哎,啥事?" "快过来,你看谁来了" 张庆江从外屋进来,不禁万分惊奇,"子涵?你这是怎么了?" "大叔。" 祝子涵吃力地要坐起来,被张庆江制止,"别起来,躺下,躺下。" "我是从土匪窝子里逃出来的。你们听说前几天我们的训练营地被偷袭了吗?" "听说了,就听说有点损失,也不知道别的呀" "就是在那场战斗中,我叫土匪给抓住了,我是想了很多办法才逃出来的。" "那你是怎么找这里来了呢?"玉芬问。 "我在严寒里翻山越岭,整整走了大半天,才走到这里,我没敢唐突地闯进区政府,就找到你们家来了,走到大门口处就昏过去了。" 玉芬惊奇地注意到,祝子涵两个脚腕处肿的像馒头,表皮都开始发亮了,两个手腕也已经发炎,他用手试了一下祝子涵的额头,惊讶地说:"子涵,怪不得你昏迷,你的伤口已经发炎,能不发烧吗?" 张庆江抚摸着祝子涵的伤口说:"孩子别急,我有祖传秘方,专治红伤,你等着,我去拿。" 玉芬找来了盐水和干净的布,轻轻地为祝子涵的伤口消毒,"子涵,这是怎么弄的?" "我被抓以后,他们怕我跑了,就给我上了脚镣子,砸了手捧子,脚镣子几十斤重哇,老沉了。后来他们想知道我的身份,那我能说吗?说了他们立马就能杀了我,我不说他们就给我上刑,把我的双脚用铁链子绑起来,倒挂在墙上的铁桩子上,我脚脖子上的伤就这么被勒伤了。" 玉芬很气愤,"这帮土匪瞎狠瞎狠的,干什么呢?他们想干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知道了我的身份,就可以知道抓我的价值,看留我有没有用途呗。" "还挺复杂呢。" "其实土匪不一定想得那么多,是别人,这里有别有用心的人。"祝子涵说。 "拉倒吧,不问了,越听越糊涂。" 张庆江把药取了过来,小心地给祝子涵上药,"孩子,你下步打算怎么办呢?" "大叔,我就在你家养几天伤,你抽时间到区政府去一趟,告诉郭区长我的情况,并让他转告常大队长,我没有死,逃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