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傍黑的时候,老鹞子一行人才回来。只见通往鸡冠山的土路上,一群穿着五颜六色,神色无精打采的兵们,簇拥着兴奋得手舞足蹈的老鹞子,架着已经酩酊大醉的独眼黑虎星、单臂王老五,扶着略有醉态的水谷隼,一路吆三喝四,张牙舞爪地走来。这种土匪武装就是这样,出行没有像样的队伍,治军没有严明的纪律,临阵没有过硬的本领,而打家劫舍,欺男霸女,巧取豪夺,劫财杀人,却是他们的强项。一群人歪歪斜斜地涌进院子,独眼黑虎星一头拱到太师椅上,呼呼大睡起来。单臂王老五说什么也不进屋,在院子里舞舞扎扎,说自己是广寒宫里下来的玉兔,嫦娥传给他跳跃的本领,玉皇大帝亲授他八套武功,他现在是武林高手,军中强人,谁也治不了。说着就一次次地跳起,一次次地摔倒,逗得众人哈哈大笑。老鹞子一直在旁边观看,见大家哄堂大笑,就说:"你白费,充其量也就是个兔子,你蹦不起来呀,一蹦就倒,还嫦娥教你的呢,嫦娥也是个二半铲子。"说完就走进大厅,他看见独眼黑虎星躺在太师椅上,张着嘴睡得像死猪,嘴角还直淌哈喇子。他好像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用手背揉了揉,确信是独眼黑虎星占了他的宝座,就怒气冲天,抓起独眼黑虎星的衣领连同肚皮一较劲,把独眼黑虎星扔出去很远。独眼黑虎星肥胖的身躯砸在一个椅子上,重重地摔在地上,可笑的是这人竟然没有被摔醒,还继续在梦乡里玩呢。老鹞子这回真的不行了,他只觉得天旋地转,脚下瘫软着就倒在了太师椅里。 水谷隼实际没醉,但也喝了不少酒,这几个人当中就他最清醒。他一见老鹞子和几个兄弟都倒了,就一个人在山寨里转悠。他计算着时间,思考着马上就要开始战斗的详细部署。当他来到牢房门口时,见牢房的门是虚掩的,就奔了过去,他发现秋杏被绑在老虎凳上,嘴里塞着一团破布,脚上还戴着脚镣子。他的心悬在了嗓子眼,他预感到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他的眼睛迅速地扫遍了整个牢房,除了墙上的铁链和绳索,就是那些龇牙瞪嘴的刑具。祝子涵不见了。水谷隼冲到秋杏的面前扯住她的脖领子"快说,那个女共产党哪里去了!" "跑了,她趁我不注意,把我打昏,跑了。"秋杏有气无力地回答。 水谷隼顾不得秋杏,飞跑着到了老鹞子的面前,"大哥不好了,那个女地跑了,大哥你快醒醒,她跑了。" 老鹞子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听不清说什么,想睁开眼睛,但就是拉不开眼皮,懵懵懂懂地又打起了鼾声。 水谷隼急眼了,拼命地推老鹞子,他想应该在第一时间,把这个重要的情况报告给老鹞子。他再一次推醒了老鹞子,"大哥不好了,那个女地跑了!" 老鹞子这时才真正从梦中醒来,瞪着猩红的双眼问:"你说什么?" "跑了!" "谁跑了?" "那个女的,不见了。" "啊!跑了?我不是叫秋杏看着吗?怎么能跑了呢?" "还秋杏呢,你去看看吧!" 老鹞子急急忙忙跟着水谷隼来到牢房,老鹞子惊呆了,秋杏被绑着,戴着脚镣子,绑在老虎凳上动弹不得。老鹞子拿起床上放着的手捧子,又扔到床上。老鹞子翻愣几下眼皮,瞪着虎眼,走进秋杏,"我走的时候是怎么和你说的?我叫你多加小心,别让她跑了,跑了我就要你的命,对不对?" "对,你是这样跟我说的,可她是趁我不注意把我打昏跑的。我都尽力了,看在咱们夫妻一场的份上,你饶了我吧。" "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别再撒谎了,你要是还不说实话,我就灭了你。" "我低头给他换药,她就照我的后脑勺一下子,我就觉得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就成了这个样子。" 老鹞子扒啦一下秋杏的后脑勺,确有一块淤血,"打了一下,我认定了,就算这是真的。那我问你,你怎么被绑起来的?绳子是哪里来的?脚镣子怎么戴在你的脚上?手捧子是怎么弄开的?说!" 秋杏感觉老鹞子什么都分析出来了,今天这事可能凶多吉少。但她不想就此缴械,也许他故弄玄虚咋呼自己呢,她抱着这样的幻想,顽强地固守着心理防线。 "我被打昏了,什么都不知道了,她怎么找来的绳子,怎么给我带脚镣子我一概不知。" 老鹞子火了,他挥起手掌,照秋杏的嘴巴子左右开弓,连打五个来回,"臭娘们,嘴真能辩解,你他妈唬谁你,别的不说,就说手捧子,你不帮她,她有天大的能耐也打不开呀,再说脚镣子,你不给她钥匙她能弄开吗?分明是你吃了人家的迷魂汤,背叛了我,故意放她走的,是不是!" "景奇,你冤枉我了,我对你是忠心耿耿的,决无二心,我怎么能背叛你呢?你饶了我吧。" "那你给我解释呀,你能讲清楚了,我决不难为你。可有一点,你要是解释不明白,就别怪我大刑伺候了。告诉你,我老鹞子最恨的就是叛徒,谁和我玩虚的,假的,邪的,我绝不饶恕!" 秋杏被打得晕头转向,她疲惫地躺在老虎凳上,心里想得很多,要说背叛老鹞子,她冤屈,她的骨子里就没有这样的意念。要说她失职,无意中帮助了祝子涵,最终导致了祝子涵逃跑的后果,她认账,正像老鹞子分析的那样,没有她的帮助,祝子涵是绝对逃不出去的。如果自己承认了帮助祝子涵逃跑,以老鹞子的脾气,她的罪过也是要被杀头的。秋杏决定继续顶着。 老鹞子等不及了,"你他妈到底有没有话说了,别他妈这么耗着,再不说我就不客气了。" "反正我说话你也不信,那你就随便吧,我再也不说了。" "咦,我他妈这是怎么了,竟遇到一些拉碴(方言,硬实的意思)的,还都是他妈女的,我就不信了,你能比共产党还硬实?来呀,给我加砖头。" 水谷隼成了老鹞子的行刑者,听到老鹞子的吩咐,就抱起秋杏的双脚,在下边放了一块砖头,接着又加了第二块。秋杏哪受得了这般酷刑,只觉得两条腿都要断了,痛苦地喊叫,"景奇别压了,我说,我什么都说,你快给我解开,解开我就说。" 老鹞子示意水谷隼放开秋杏,水谷隼就上前解开绳索,把秋杏从凳子上扶了起来。 "说吧,怎么回事?" "把绑绳给我打开,不打开我就不说。" "不说就再上刑,我的刑具有的是,你说不说?" 秋杏坐在老虎凳上,一五一十地把怎么同情祝子涵,怎么打开的脚镣子,怎么卸下的手捧子,怎么被祝子涵绑起来,怎么被戴上脚镣子,怎么被打昏,详详细细地交代了一遍。 老鹞子听后说:"这才是真话,你这人呀,傻。" "景奇,我是被那个女的骗了,稀里糊涂就帮了她的忙,没想到,她实在是不讲究,把我坑了,我确实没有当叛徒呀!你快放了我吧。" "放了你?放你是不可能的,念你我夫妻一场,今天这事,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不给你一点教训,你就不长记性。你就顶替那个女共产党坐牢吧,一点都不许差样,来呀,把他的绑绳去了,钉上手捧子,半年不许出来。" 季平知道老鹞子他们去吃鱼喝酒,他不去,他是个国民党的正规军,根本瞧不起这些拉杆子上山的土匪,尤其不愿意和独眼黑虎星和单臂王老五这样的人去密切交往,他认为,土匪是披着人皮的狼,根本没有什么思想素质,只要有饭吃,只要有钱花,只要有女人玩,那就是天堂般的生活。但是,他对水谷隼的看法就不一样了,他总觉得这个人的气质和其他土匪不一样,除了他的赤红面相之外,还有他的举止做派,经观察他,确定他一定是个习武之人。令人怀疑的是,习武之人本无可厚非,犯不着躲躲藏藏,越是躲躲藏藏就越假。还有,他觉得这个人的行动比较诡秘,他不止一次地在林子里看见他一个人独行,具体干什么他不知道,感觉十分蹊跷。另外,季平经常看见他和老鹞子过往密切,而和独眼黑虎星和单臂王老五就是不咸不淡,他的存在就像按照一个固定的圆盘,转起来是那么的有规律,各种缘由都叫季平很费思量。 早晨,老鹞子他们都走了,季平独自在悬崖下的平地上锻炼身体,他看见了他们,他曾想过,这帮乌合之众一点军事素质都没有,山上押着个人,却倾巢出动,把偌大个山寨扔给一个不谙世事的女人,不出事才怪呢?他回到山寨的时候,曾经去过牢房,扒着牢房的门,瞅了好久,不知他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是关心山寨?还是为自己的叔叔负责?还是自己的什么目的?好像都有一点,又好像都不是。他看见祝子涵蜷缩在床上,沉重的脚镣扣在脚上,那副生铁做成手捧子把她的双手紧紧地锁在一起。他沉思了一会儿,就走出山寨的大门,一直向山下走去。 季平的到来让方靖舒异常高兴,她把季平热情地让到屋里,给季平倒了一杯水,点了一个上等的大烟炮,季平急忙上炕,大口大口地抽了起来。 季平抽大烟是方靖舒教的。那是季平和方靖舒的第三个晚上,两人疯狂地做完了那种美事之后,季平就有点困了,眼皮直打架,方靖舒就极尽女人之能事,百般挑逗,尽量不让季平睡着,但还是听到季平的鼾声。没办法,方靖舒在陈德原的房间里找到了,陈德原收藏多年的大烟膏,给季平装了一个烟炮,伺候他抽了起来。抽着抽着,把季平抽睡了,方靖舒摇醒了他继续抽。这回季平来了精神,抽完了之后还要。方靖舒知道他有点上瘾了,就又给他装了一个,季平这回是贪婪地把这个大烟炮抽完了。这回季平做起来了,嚎嚎不睡觉了。他把方靖舒的衣服全部扒光,整个一个晚上让她的身体毫不掩饰地暴露着,看着她那从头到脚洁白如玉的肢体,他就心花怒放。大烟的作用让他们几近疯狂。 从那以后,季平沾上了大烟,一天不抽,身上就像无数条小虫子在蠕动,在啃噬,痒痒的,麻麻的,哈哧连天,涕泪横流,浑身就没有一点力量。也就是从那以后,季平根本就没有心思在山寨里呆着,一静下来,浑身就难受满脑子都是方靖舒,满脑子都是大烟炮。所以他也就经常来陈德原家,不怎么在山上呆了。 方静舒把大烟炮点上之后,也躺在季平的对面,为季平拨弄着烟枪里的大烟膏。一个大烟炮抽完之后,季平感觉有了精神头,就给方静舒宽衣解带,方靖舒也不阻止,任凭他随心所欲地摆弄着。 "这回来准备住几天?" 季平抚弄着方靖舒的乳房,"你说呢,我听你的。" "还不得住个三天五天的,时间短了你甘心吗?。 "季平把手向方靖舒的下边摸去,"靖舒哇,我这次来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陈大哥,住不了多长时间。" "我不管,什么重要的事情比我们在一起还重要?反正你火燎屁股似的,说走就走可不行,我不让你走。" 季平翻身上马,把那东西插了进去,"好好,我不走,我不走,就在这里陪你,这回行了吧。" 方靖舒捏了一把季平的脸,"这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