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在高滩<第一章><!--第一章--> 狂风,依旧那样张狂,带着它独有的孤傲,目空一切,张开血盆大口肆意地扑向我,扑向我...... 那是一个漆黑如墨的夜晚。 呼啸的风中夹着雨,像沙粒般击打在脸上,有点疼。尽管很厌恶这样的天气,还有这样雨,但心中还是希望它不要停下来,我知道风一旦停了,潮水一定会小,搁浅高滩上的船就再也难移至深水。尽管船距舷边的港子只有几步之遥,但没有充足的水位船很难移到深水处。我的心在焦急中等待着,在未来的时刻中迷茫着...... 11月11日,那个狂涛拍岸的夜晚,演绎了一段刻骨铭心的经历。那种惊心动魄的场景,时不时地冲出脑海,在我眼前凹凸放大,然后搁浅在记忆中,给我的生活增添了一道极不情愿的色彩。 天气预报说,夜里有10到11级的偏北大风。因此,我们前一天就回港避风了。就和往常一样,习惯性地把船停泊在离码头向东一公里的地方,泊好首尾锚缆,给工人放了假。 老婆听说我回港,特地从百里外的学校赶回来,只为照顾我这个大孩子,马大哈 。 一般回港后就是休息,什么也不要我做。也许是家人觉得我在海上漂泊辛苦吧,在家舍不得让我再续劳累,以至于我养成了马大哈的习性。也好,我倒闲得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过,我觉得,在海上我是能博击长空的雄鹰,在家我就是个懒虫。嘻嘻,客观地说。 第二天双十一,老婆约好陪她妈妈逛街,市区的街道上湿漉漉的,天空还下着雨,但比起海边风还是显得小了很多。也许我对这个城市太熟悉了,早已失去了那份好奇心。可脚下还是挪动着懒动的脚步跟随她娘俩的身后,大包小袋全让我挂在肩上,以至于我很难抽出玩手机的手。 娘俩买足了,满足了一份私心后提议为我买条牛仔裤,我倒觉得理所当然的吧,一个身高180的大男人,为你们提袋挎包应得的奖赏吧,嘻嘻... 裤子很合身,好像为我量身定做的一样。这是我一惯的自信,个儿高我穿哪条裤子都好看,我老婆也常常这样说。 手机响了,我从身旁试衣间拿起电话,心一阵紧缩...... 电话是姐姐打来的,姐是一个遇事很能沉得住气的人,平时待人很和善,凡事不与人为争。往日里姐姐对我关心蛮多的,这我能感觉到。 记得那年刚投资创业,家里所有的资金都投进去造了一艘大船。那个春节,只剩下6元钱过年,6元钱还是卖废品卖的。看到别人家鸡鱼肉的往家买,而我家却是那样的冷清,全然没有过年的气氛。姐姐说,再苦、再忍,也不能苦了小孩啊,大人可以忍耐,小孩怎能呢..... 姐姐买了几斤肉送来,那一刻起在我心中再也无法克制......我知道,这是妈妈告诉姐姐的。 通话中,姐姐以她特有的语气说: ""夏啊,你的船昨夜被大风刮上高滩上了,你人在哪儿呢?"" 姐姐不紧不慢地说着,声音还是那样平和。 ""啊!姐你快说,我船怎么上高滩了?,姐你快说啊......"" 我的声音中明显带着颤音,也显得语无伦次。 那件刚试穿的牛仔裤也没顾得脱下,就匆匆往回赶。原打算买些吃的带给妈妈也顾不上了,也许此时妈妈更焦急地盼望我早些赶回家吧。 回到港口,迎着风看到船顿座在高滩上,巍峨犹如一座大山。""山""的脚下一汪绿波,像碧绿的稻田。 这海滩上生长着一种草,杆身像水稻,所以叫""大米草""。这种草用于沙滩上泥沙的沉淀,海滩上种植这种草后,海浪就不会带走滩上的泥沙。这是国家治理海洋开发沙滩所奠基的前期步骤。很小的时候就看到这种""大米草""了。 此时,船就在这草丛中,狂风一吹,绿波荡漾。 潮水还没退净,狂风依然在吼,肆无忌惮地掀动起海浪击打在船舷上。 趁着村里同行的小船沿着小港顺流而下,来到大船边,船首船尾的锚缆依然系在铁桩上,缆绳的一端伸向小港,在狂风劲吹中晃荡、摇曳。 昨晚是一种怎样的惊涛骇浪,又是怎样的惊心动魄?闪念间,几乎把所有在海上经历过的场面臆想开来。 本村的工人马上就到,我需要一个助手。他曾经也有弄过船,由于生意不济,加上买来的是旧船。维修各方面花费很大,也因此弃船在我手下打工。人很平实,生产中是我得力的助手。我平时也没亏待过他,工资比其他工人高个千儿八百的,算是对他的多劳或是一种勉励吧。 家里联系了村里要好的朋友在码头等候,随时听候帮忙。 是夜,涨潮巳是十点多,潮水借助风的推动来得凶猛,船身在岸浪的拍击下有稍有微微震动。我不敢再等,我得提前动手。估定时机成熟,我按响了马达。 主机的轰鸣在呼啸的风中显得那样低沉,竭尽全力发出怒吼,仿佛要与狂风作彻底的抗争。 海风呼啸,马达低吟,如同声声秋雷声敲击着夜空。 突然,马达完成了最后一声叹息,嗄然而止,螺旋桨被大米草缠上了。经验告诉我,螺旋桨一旦缠上杂物就会失去船舶自身的推动力。看来只能借助锚机的作用将船移动了。 夜并不寂静,风在吼。仿佛更加肆意。那件新买的牛仔裤在雨中湿透,双手来不及擦拭脸上的雨水,或是汗水。尽管周身湿透,但还是感觉到十指在风中的麻木。 锚机卷动着缆绳,一寸,一亳,借助着浪涌时而收,时而放。缆绳在锚机的转动中冒着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