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下午黑三儿和大斌回来,一眼就看到了大斌家外墙上新砌的圆形墙面、墙下凌乱的砖块还有残留的稀泥,两人瞬间像被劈头泼下了一盆凉水,那水冰冷刺骨,在凛冽的冬风中瞬即冻结。 老汪奶正独自坐在门前发呆,眼里还有浑浊的泪珠。看到儿孙回来,终于从嗓门里挤出一句干瘪的话语:"羊,叫人家,偷走了···" 黑三一下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愤怒立即使他的脸色僵硬灰暗,像庙宇里供放的雕塑。自己不过离开了一个晚上,无耻可恨的盗贼就把老母亲视为命根的宝贝占为己有。如果此刻那万恶的小偷就站在他的面前,毫无疑问会被这个粗壮的汉子打断两条胳膊。可是他们一定早像老鼠一样隐匿不出,然后某天又像什么也没有做过似的大摇大摆走在路的中央。 而站在黑三儿面前的,只是一个日薄西山的老人、一个可怜巴巴的孩童还有一个泪水在脸庞滑落的伤痕还没有完全愈合的青年。 他只能沉默。 大斌也只能沉默,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在他脸上滚落。他觉得自己浑身灼烧一般的疼痛,从内脏到皮肤,如将要爆裂一般。 如果不是自己欺骗家人出去胡混,也许接下来的一切惨剧就不会发生,可是如果,又有什么用呢? 这个年夜是沉寂而冰冷的。 晚饭老汪奶没有去做,黑三儿、大斌小斌操弄了简单的饭菜,老汪奶也没吃。其实她连一句话都没有再说,就怔怔的坐着,像守望又像回忆,让人担心。 这是农历二十八的晚上。老汪奶坐到夜足够深,没有像往常一样嘱咐小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