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姥爷很疼爱我,自幼就视我为徐渭徐文长一样的少年天才。(使我现在还很自负),帮助舅舅解决过两个难题,据说当时是很难的。一:架子车下雨天怎么存放,二:自驾马车的刹车问题。对第一个问题我的回答是把车轮卸了,把架子车斜靠在墙上就行了。第二个问题好像很难,还有什么变档的问题。据说舅舅当时的这辆马拉的车就相当于现在的奔驰宝马,一般人伺弄不了。好像我还是把这个问题完满的解决了。一宣传,整个村子都知道我这个城里来的神童了,夏夜打谷场上就有不服角儿的和我较劲,要我摆弄摆弄石碾子,好家伙,那一个足有好几百斤,纵是李元霸兄弟也不一定能玩的动啊。我只好恶狠狠的补上两脚,气哼哼的躺倒睡觉。毕竟这对我这样的全才也是丢人的事儿啊。打谷场就在姥爷窑洞崖头的顶上,现在回去看才知道,当时头枕的打谷场平面到窑洞地平面,足有一两丈高,那时一癔症,从打谷场上面掉下来……不堪设想。 记忆里最美好的是夏天躺在院子里窑洞旁边的平房顶上,夜晚凉风习习,繁星满天,数着星星进入梦乡,别提有多惬意了。晨光里朦胧醒来,院子里的老枣树献媚似的把枝条上翠绿的枣凑到我的嘴边。禁不住它的邀请,闭着眼咬一口,酸!倒牙,跳将起来,掏出鸡鸡儿,冲着老枣树一面放水,一面快活的大叫"下雨了,下雨了"!老枣树也像姥爷一样,看看这个狗也嫌的孙儿,摇摇枝条,无奈的把腰弯到别处了…… 转眼我在家待到七岁了,该上小学了,美好的时光就这样逝者如斯了…… 那天来了一个陌生的男子,我正扶着草,和舅舅配合着用铡刀一板一眼准备着老黄牛的晚餐。姥爷和他进来,面沉似水的告诉我"这是你爸"!我听了脑子嗡的一下,炸了!面前这个我绝没有任何好感的人是我爸爸!我从此要被人管了!我要回城里念书了!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以?我撕心裂肺的大叫:"我不跟你走!我要和姥姥姥爷在一起"! 结果可想而知,场面相当尴尬,爸爸揍我,生拉硬拽的让我离开了我的田园牧歌!别了,我的掩面而泣的姥姥姥爷,别了,我朝夕相处的舅舅。别了,还没有吃到晚餐的老黄牛!这个陌生的男人,这个满脸恨铁不成钢的男人会对我怎样?他会知道我是这里的少年徐文长么?他会知道我是村里的孩子王吗? 过了不久我就知道了答案,我在这个男人心中什么都不是,就是一块顽铁,而他,就是我的父亲,一个那时就刻板,老成,对我们很严厉,相信"棍棒出孝子"封建家长制的信徒。而现在的我,才知道我失去的真正是什么,而父亲却说:儿子,你们算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