趟过那条河还是河十

　　（十）趟过那条河还是河
　　2006年春节，北京那真叫一个冷，有一阵没有看到过晓刚了，我们全家决定去看看他们。那个地方真远，我在京开高速上开了快一个小时，下了高速又走了近半个小时才到那儿。他的那个地方太大了，近二十个大棚，白晃晃的一片，非常显眼。尽管是寒冬腊月，透过卷起的草垫看到大棚里面春意盎然。
　　每一个大棚的一端都有一间房子，大概有十来平方，是放置耕作工具的。我们就是在这样的工具房里见面的。工具房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一个方桌和几张椅子在正中间。旁边有一个书桌和一个台灯，桌上堆了一堆书和玩具。墙角堆放了许多大大小小的箱子，甚至包括电视的箱子，显然，这些箱子还是他们搬家的时候打包的，还没有打开过。
　　我和晓刚在方桌上推杯饮盏，两个孩子跑到地里采多种多样的瓜果蔬菜去了，我爱人与晓轩到前面的一个大棚的工具房做饭去了。
　　晓刚说，他是在出了五百万之后才知道生活有多么艰辛的。村里批了一百亩地，五百万全部被用做建大棚了，是不是全用了，他也不知道，反正没了，他们一家连做房子的钱都没有，就先挤在大棚里。大棚都建好了才知道没有人会经营蔬菜种植，但村办仍然要牢牢把住经营权。8月份请了一些人把第一批种子播下去了，10月中旬大批大批的西红柿该上市了，却发现没有市场，全部烂在田里了。村办没办法给出资方（也就是晓刚）交待，终于交出了经营权。晓刚将所有的大棚全部外包出去了，每个大棚一年上交一万，自主经营。他留了三个大棚，自己种菜。20个大棚一年20万，他分5万，剩下的归村办和其它村民所有。
　　我笑他说他那五百万要一百年才能赚回来。他说他自己承包的三个大棚一年可以种五到六季，一般两个月一季，每季每个大棚能收一万块，冬天多点慢点，夏天少点快点，刨掉成本和雇用人力，大概一年也能挣5万。我说全部加起来也就10万块，一家老小都跟着忙，有没有觉得很亏，晓刚一脸地轻松，他说现在是他二十年来最幸福的时刻，他觉得现在的状态是最踏实的。我问他＂农转非＂进行到什么状态了。他说，北京的七环那都是没影儿的事儿，镇政府也就是拿这个东西说事儿，是招商引资的噱头。
　　我心里非常过意不去，寒冬腊月他们的＂房子＂连暖气都没有，他们住在菜棚里，因为菜棚白天被太阳烤热后傍晚就把草帘子放下来保温，还算暖和一点。来这个地方六个月了，他们连电视都没有看过，当然，由于没有通闭路，电视也没法看。走的时候，秀轩和我们的两个孩子往我车上装了满满一车青菜。我对秀轩说：这次真的是我把你们全家害了，让你们都过回去了。秀轩说：哥，我们是自愿的，我们过得很幸福，我们得谢谢你。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十年了，我第一次听她叫我哥。
　　晓刚一家把我们一直送到了村口，在经过小桥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地基，晓刚的孩子说，叔叔，你下次来的时候我们家在这儿要盖一个大楼房。我对晓刚说，一定要给我留两间房。晓刚说，一定会的，到时候我们还一起到小河去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