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可以等》 第一章:意外(1)[英]凯莉•泰勒 江苏文艺出版社 如果你认为自己即将不久于人世,你会怎么办? a) 大声尖叫,让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为之动容? b) 谁也不说,兀自不安? c) 装作没事人一般? 如果是我,就会整整衣冠放声大哭。 一个星期以来,我一直在担心自己的健康状况。我精疲力竭,脚踝肿胀,小便的泡泡多得就像黄色的卡布奇诺。根据我手里打印出来的资料,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我已经罹患一种无可救药的疾病,并且可能致命。 现在距离我的婚礼不到四十八小时,在冗长的婚礼准备清单当中,唯一没有出现的一项就是向我的未婚夫告知噩耗。但我不得不告诉丹。根据网络信息,我每周需要去医院做两次透析,甚至可能还需要进行移植手术。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不小的负担。 要坚强,露西,我推开客厅的门,一边在心里默默地为自己打气,你一定能做到,坚强就行了。 丹正无聊地斜倚在沙发上看一部关于一种细长的黄蜘蛛交配习惯的纪录片。他的手臂交叉放在脑后,一头乱糟糟的黑头发,下巴上还留有胡子茬儿。他穿了件低腰牛仔裤和他最喜欢的褪色的黑色T恤,显示出了他宽阔的肩膀和强壮的手臂。这就是丹,不管多旧的衣服,他都可以毫不费力地穿出很帅的效果。而他并不是刻意要这样打扮,他是我所见过的最低调的人之一,而这也让我更加地爱他。 当我进门的时候,他在沙发上挪动了一下给我腾出空儿来,不过我只是坐在了沙发扶手的位置。当母蜘蛛咬掉公蜘蛛的头,并把它吃掉的时候,丹抬头冲我咧嘴而笑。 "如果让我在这个与做爱之后闲聊三小时之间进行选择,"他说,"我绝对会选择每次都被咬掉头。" 当他看到我毫无反应、只顾低头玩弄着订婚戒指时,显得一脸困惑。哦,天哪,听了我的消息,他会有何反应?会哭?会叫?会昏厥?还是其他更糟糕的情况? "丹,"我说,"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什么事情?"他说,双眼始终不曾离开电视屏幕。 "是个坏消息。" "婚礼的事情?"他叹了口气,稍微将电视声音关小了一点。"发生什么事了?是面包师在蛋糕上用百合代替玫瑰了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我想我得了晚期肾脏病。" 丹坐直身子,遥控器咔嗒一声掉在地板上。他抓住我的双手,我一直握着的网络打印资料被皱成一团。 "你在说什么?"他问道,目光在我脸上搜索,像要捕捉什么信息似的。"你从没有告诉过我你去医院看病了。" "我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自己得了肾脏病?" 我捏着他的双手,大拇指来回揉搓他的手指。他显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的这个反应我已经事先从互联网上略知一二。"因为我在网上查到一些我的症状。" 他皱着眉头问道:"什么症状?" 我盯着电视屏幕。和男友讨论自己的小便情况好像有点尴尬,即使我们已经在一起七年时间,但这实在不是什么适合拿来讨论的话题。 "我的尿液里有很多泡沫,"我说道,"小便里有泡泡,而且网上说多泡的尿液是肾衰竭的症状之一。" 丹不可遏制地大笑起来,身体从沙发一直滑到地板上。我错愕地看着他,然后身体前倾,用力地拍打他的手臂。 "你笑什么,丹?别笑了,你让我感到不安。" 他用胳膊肘撑起身子,拉着我的手说道:"对不起,露西,我不该笑你,尤其在你‘临终之际’。这些所谓的症状出现多长时间了?" 我开始在脑子里盘算时间。"大概一个星期。不对,肯定有一个星期了,从上周五开始的。" "上周五,我们买了哪些你所谓真正需要的东西?" 我把手从丹紧握的双手中挣脱出来,瞪着他。我对他倾诉衷肠,而他却跟我谈什么食品采购的事情。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丹。我们买了什么?" "我们买了一个新的能够清除马桶污垢的浴厕芳香剂。" "那又怎样?" 他扬了扬眉毛。"上个星期,不光是你的小便里有泡泡。" "什么?" "露西,你真傻呀,"丹说道,用手戳了一下我的侧身,"你一直尿在浴厕芳香剂上了,你把芳香剂放在马桶前面,它伸出来了一点点。这就是我们的小便多泡的原因。" 我愕然地盯着他。"这么说,我没有肾脏病了?" "没有,露西,"丹转了转眼珠,说道,"你没病。" 我不禁大笑。"噢,天哪,"我喘息道,"我真是个白痴!" 丹跳回沙发上,用力拉着我的双手,直到我整个身体趴在他的身上。他微笑地看着我,把我的头发从脸上往后拨弄。 "如果没有你,露西•布朗,我该怎么办?"他一边说着,一边温柔地亲吻我。 我双手捧着他的脸,回吻他。此刻,我感觉生活不能再完美了,的确,它没有变得更完美。 第二天傍晚,我就死了,但不是因为肾脏病。 第二天清晨醒来时,我脸上还挂着笑意,丹依偎在我身旁,柔软的羽绒被摩挲着我的肌肤。他还没有醒,长长的睫毛在轻微地颤动着,我抚摸着他的脸颊,轻吻了一下他的唇。 "丹,"我呢喃道,"我们明天就要结婚了。" 他换了个姿势,一只胳膊重重地压在我身上,把我拉得更近。 "我爱你。"他喃喃说道。 "我也爱你,"我回应道,轻轻地将他的胳膊推到腰际,翻身起来。已经十点了。十点钟了!我从床头柜上抓起那份讨厌的婚礼准备清单,不禁开始抱怨。清单上罗列的项目一件也没划掉,我还需要: ● 写好所有的餐位牌。我打算用银色钢笔把宾客的名字写在我从布莱顿海滩带回的鹅卵石上。 ● 布置好餐桌(用盛在玻璃花瓶中的长茎百合装饰)。 ● 打电话给摄影师,讨论婚礼照片的拍摄情况。我到现在还不太确定,丹欣赏我手上戒指的那张照片是否显得太肉麻。 清单所列项目太多,我一个人实在做不了,丹必须帮我才行。我回头看他,但他已经发出轻微的鼾声,嘴巴微张,脸埋在枕头里。就算他的脸颊上出现睡痕,他看起来还是那么帅,我忍不住盯着他看起来。 我第一次遇到丹的时候,就知道会和他结婚。其实,严格来讲,这么说可能有点言过其实——这个感觉大概始于我们第一次约会的中途。我建议去当地电影院看一部艺术片,但影片太枯燥,在放映过程中我差点睡着。 "是部有意思的影片,"丹后来说,"呃,很——长。" 我不想他认为我的为人跟那部影片一样沉闷,便提议去吃东西,希望能借此挽救当晚的气氛。因此当丹说我们应该回到他家分享外卖的时候,我便欣然从命了。约会还没完,我还有时间用我的聪明机智和人格魅力给丹留下印象。 我们彬彬有礼地聊着天,一路走回他的寓所,然后肩并肩地坐在他家的破沙发上共享一盒鸡肉炒面。房间里安静极了,只有咀嚼和吞咽的声音,我一直感到很快活——直到我的胃开始抗议。糟糕,兴奋过头了,忘了自己的脾胃不适合吃中餐。我的肚子有平时两个大,裤子也快撑破了。形象实在不雅,我悄悄换了个姿势,希望能缓解压力。 "想听点音乐吗?"丹一边用叉子转着面条一边问,好像没有发现我的窘迫。 事实上这是个极好的主意。或许在屋子里走上几圈会更好。 "我当然愿意,"我站了起来,我的胃也借机舒展了一下。"我会让你了解到我在音乐方面的独特欣赏口味,哈尔丁先生。" 丹不再吃东西,向我笑道:"是真的吗?那我洗耳恭听。" "瞧我的吧。" 我感到,当我在屋中漫步时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我的臀部看。 "嗯,我们手头上有什么曲子?"我用一种貌似很在行的口吻说。放在上面的几张CD都是重金属音乐,不合我的口味,所以我蹲下身打算好好找找。 突然我放了一个屁。 踡缩着的姿势使我看起来像一只小号,或许比这还要糟糕很多! 一时之间我呆在当场不知所措。如果我不摆出这么一副姿势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或者请上帝赐下奇迹,让丹听不到刚才的声音)。我用双手蒙住羞红的脸,然后把脑袋里想到的第一句话说了出来, "你的地板经常会吱吱作响,是吧?" 丹开始从鼻子里发出笑音儿,接着变成明显的笑声,笑声越来越大,笑到流出眼泪,我发觉他的笑似乎没有停止的意思。于是我也跟着笑了起来。他咧开大嘴露齿而笑的样子看起来像个可爱的孩子,逗得我也忍不住要笑个不停。个中的微妙我又怎会不知?如果丹是那个让我在羞愤欲死的情况下还能开心地放声大笑的人,那我此生的伴侣当不作第二人想。 我将含泪的视线从他的睡颜上移开,把婚礼清单折起来,放在床头柜上。有些事情可以暂时先放一放,我想先干点别的。我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下来,朝房间另一侧的衣柜走去。我拉开一个大防水袋,梦想中的婚纱就挂在那里。我在我两个好朋友安娜和杰西的陪伴下,试了大半天才决定要买哪一件。我们一开始就直接淘汰掉了那件纯白色的婚纱,因为在我的一头黑发和苍白的肤色衬托下,它会让我显得很憔悴。那种修身款的婚纱也被弃之一旁,因为它会完全暴露出身材的所有缺陷。最终我们找到了这件象牙色、无肩带款式的婚纱,它的上半身是带有鲸骨支撑物的紧身衣,再配上宽大蓬松的圈环裙,裙摆上还镶有精致的小珍珠。这款婚纱既不太素,也不过于华丽,简直是恰到好处。 "露西,"丹说道,"你在干什么呢?" 我砰然关上衣柜的门,转过身来。"你没有看到,对不对?告诉我,你没有看到我的婚纱。" 丹将羽绒被塞到下巴下面,蒙眬的双眼盯着我。"我已经看到了。" "你没有吧?"我说道,声音有点哽咽。 "当然没看到,笨蛋,"他咧嘴笑道,"你不是不准我打开那个衣柜的门吗?难道你忘了?" 啊,对呀,我亲手做了一个"不得进入,违者处死"的标志,还用透明胶带贴在衣柜门上。我半信半疑地看着丹,"那么你为什么说看到了?" "我只是想逗你玩儿。" 我冲过去,跳上床,隔着羽绒被打他。 "你今天不许逗我玩儿,丹尼尔•哈尔丁。" "为什么?" "因为今天是我们结婚前一天,这就是原因。"我说道,一边用拳头捶他的肩膀。 "我现在要是告诉你我还发现了你给我买的礼物,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 "什么?" 他抓住我,拉向他。"哈!又中招了!" 我正准备开口大骂,但话还未说出口,他就用吻堵住了我的嘴巴。 晚上八点,在手忙脚乱地打了十个小时的电话、整理好百合、写完餐位牌以及处理完一些琐碎的事情之后,我在门口与丹吻别。我不过是想蜻蜓点水地应付一下,可他却表现出了十足的热情。 "我们去楼上吧,"他说道,走到楼梯中间的时候,他突然拥吻我,一手抓住我的屁股。 我坚决地将他的手推开。他今晚本应该在他哥哥家里过夜,现在已经晚了三个小时——并且他也没有帮我处理任何清单上的事情。哦,不,他出去了五个小时去做自己的婚前准备工作,可是从他身上散发的浴液味道和呼吸里夹杂的啤酒的味道,我怀疑他是去了健身房锻炼,然后又在酒吧里泡了几个小时。所有人都会以为他并不在乎明天是我们俩生命中最重要的日子。我看了一下表,在安娜和杰西到来之前,我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来洗澡、准备食物和整理房间,她们专程过来陪我度过婚礼之前的少女之夜。 "求你了?"丹又说了一遍。 "不行,你真的要走了。我还有一堆事情要做。" 他耷拉着脑袋,那双棕色的大眼睛里流露出悲伤的表情,要在平时,这种表情足以将我融化。"我给你做背部按摩。" 哦,这个坏家伙。用这个世界上比巧克力和性更有吸引力的东西来诱惑我。好吧,可能没有巧克力的吸引力那么大。 我深吸了一口气。"不行,走吧,丹。" "我走,我走,"他说道,我三心二意地抱了抱他之后就松开了。 我看着他悠然自得地沿着小路走出去,背包随意地挎在肩膀上,头上的礼帽也是戴得东倒西歪。当走到大门口时,他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来。 "明天是不是要发生什么事情?"他说道,"我突然有个奇怪的感觉,我会在其他某个地方。" 我扬起眉毛,用眼睛瞪着他,我这样的表情足以让一个小孩子在一秒钟之内停止尖叫,而他只是咧嘴而笑。 "什么?"他说,"你知道,现在取消还来得及。" "你说什么?取消?"我的胃里翻江倒海,感到一阵难受。 "取消婚礼。现在变卦还为时不晚。" 我瞪着他,心中一阵纠结。难道他不知道我为了准备这场难忘的婚礼有多辛苦吗?难道他没有意识到在他出去和朋友喝酒、翘起二郎腿看电影的时候,我却为了准备这些事情而不得不放弃了多少属于自己的社交活动吗?而他有对我说过谢谢吗?他有说过他很感激我付出的辛苦劳动吗? "这不好玩,丹,"我说道,"真的一点儿也不好玩儿。" 他的笑容不见了,耸耸肩说道:"你需要冷静一点,露西。" 冷静?为什么男人总是在女人非常理性的时候让我们冷静一点?另外,我有任何理由感到烦躁。早餐的时候,他骗我说要在婚礼的誓约中称呼我为"我的野蛮娇妻",午餐的时候,他又将面包片挑向我,声称他要在喜筵上掀起一场食物大战。而现在,他又开玩笑说取消婚礼。这种嬉皮笑脸简直还有完没完?我试图保持缄默,但那些话还是脱口而出。 "如果你没有注意到,丹,我告诉你,过去的一年时间里我都在策划这场婚礼,而且我已经好几天都没睡好了。" "我也在忙,"他说道,好像迫切地要走到他那辆迷你车跟前。"我为婚宴预定了DJ。" "哇,你不过就是给自己的一个伙伴打通电话,让他把家伙带过来而已。你干得可真漂亮。" 丹有点儿震惊。"你知道我为了找到适合婚礼上播放的歌曲花费了多长时间去听那些唱片吗?我希望每一首歌都是完美的,希望每一首歌都代表着我们两个人关系中那些特别的时刻——" 我挥着手说,"这么说你是听了不少唱片,是吗?天哪,你可真是辛苦呀,丹。是因为你不喜欢听音乐,是这样吗?我倒是希望自己能坐在地板上边喝啤酒,边听音乐,但是我却不得不开车跑遍全城去买那些领结、纽扣以及婚礼上的饰品,而且——" "我们现在能不能不吵了?"丹说道,他看我的眼神仿佛我被激怒了一样。"我想我该走了。或许这是你想要的结果。" 我想要的,我想要的只不过是让你认真对待我们的婚姻。你今天真让我坐立不安,丹。 他耸耸肩,打开大门,走上人行道的时候几乎被绊倒。"我爱你,露西•布朗。"他一边到处找车钥匙,一边大声喊道,之后便上了车。 我关上前门,头抵着走廊的墙壁,深呼吸了几下。天啊,我这是怎么了?因为一点无伤大雅的玩笑就反应过度并不是我一贯的作风,可是就好像之前数月的压力都累积到了我无法再承受的地步了。尽管如此,我也确实不应该抱怨丹。他只是在做他通常会做的事情——在我感到疲惫或者压力大的时候,试图逗我笑。的确,丹有时候是显得有点儿傻,而且也比较懒,但在其他各个方面,他跟我都极其般配。他身材高大(我身高5英尺7英寸),乌黑的头发(我也是,只不过,我是从棕色染成这样的),有一种另类的帅气。我爱他的一切,从他坚挺的臀部、温暖的褐色眼睛到他鼻子上的小伤疤,那是在他年少时的一场激烈的橄榄球比赛中碰伤的。而且他爱我,即使在我面对巨大压力而变得毫无幽默感的时候也是如此,而对于我容易上当受骗的个性、莫名其妙的过度情绪化以及忧郁症的倾向他也能¬一一包容。 我在疾步上楼的时候就决定,在上床睡觉之前一定要给丹打个电话,为自己变成这样一个可怕的"新娘怪物"向他道歉。他离开的时候我甚至都没说"我也爱你",之前也从没说过。我总是事后才说。 我走到楼梯顶端,在我的牛仔裤口袋里摸索婚礼准备清单。在第十项内容——为丹准备礼物——旁边,我用圆珠笔画了一个问号。我已经为他买了一些银链扣,但这个礼物还不够特别。链扣完全体现不出"这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天"这个含义,不是吗?更像是在说"我是一个非常没有想象力的女朋友,明年圣诞节我会给你买钻头做圣诞礼物。" 我愤愤地把清单塞回口袋里,满怀心事地步入浴室。再有不到一小时,两个伴娘安娜和杰西就要来到这里,她们将伴我度过一个香槟和音乐的新婚前夜,现在我需要冷静下来认真思考一下。我匆匆脱下衣服,打开收音机,让自己在温暖的泡泡浴中放松放松,脑袋里也尽可能只想那些开心的事情。用不了二十四小时我就会成为丹尼尔•哈尔丁先生的夫人——露西•哈尔丁。永别了露西•布朗! 当我跨出浴桶的时候手指和脚趾已经泡成深紫色,皮肤也起皱了。突然灵光闪现让我意识到最适合丹的礼物就在阁楼上。 两周前我进行了一次大扫除,他帮我把装纪念品的木盒子搬到了阁楼上。这个盒子相当于我前半生的全部记忆:照片、小饰品、信件、贝壳、明信片,还有我们第一次约会时的电影票。如果把电影票放在链扣盒里,在仪式结束后送给丹那岂不是完美至极——既有新婚纪念物又有第一次约会的见证物。 所以我现在就得把它找出来。 我用杆子支开阁楼的门,然后光着脚把梯子拖到了阁楼下面。我尽力爬到梯子的最上一级,盒子距我能够到的范围只有几毫米远。 "真背。" 更惹人烦的是它居然是锁着的。如果我能再向前一点儿就好了。我站稳了身子,深吸一口气尽力摸向盒子的边缘。梯子开始吱吱作响,并且产生了剧烈的摇晃,最终向一边跌去。我大声尖叫,挥舞着双手试图抓住点儿什么,但一切都是徒劳的,我的身体在空中做自由落体运动,身上裹着的毛巾也滑落在地。 落向地毯时我想到的第一件事是我没有开保险栓,第二件事是这次真的完蛋了,受伤是在所难免的了。 事实上一切都只发生在一瞬间。 我的头撞在栏杆的扶手上,脖子也扭了,整个身体重重地摔落在地毯上。 事情就这样以我的死亡而告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