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团支部扩大会议的激烈争论 原成都市32中67级5班 下乡知青 石建华 一九七三年冬天,一次正常的团支部换届改选,围绕着新一届团支部候选人名单的确定,以民主集中制为主题,在团支部委员会扩大会议上,引发了一场激烈的大辩论。 事情的起因应当是从七一年的冬天开始。当时车间党支部的副书记,也就是林副指导员,按照当时车间党支部委员会的内部分工,由他负责主管车间的青年教育工作,据他自己说是为了便于开展工作,把车间原来的团支部书记改任为团支部副书记,由他自己亲自兼任车间的团支部书记,以体现车间党支部对青年工作的重视。同时,还把团支部的支部委员数量,由三个增加到五个。 他这样做,并没有经过车间党支部集体研究,也没有经过团支部委员会讨论,而是他利用职务,在车间大会上直接宣布的。当时车间里二十多名团员为了顾全大局,谁也没有提出什么不同的意见。大家也就都默认了。 事情到了七三年冬天,按照上级团委统一安排,各车间团支部换届改选的工作开始了。在团支部委员会扩大会议一开始,我们车间的林副指导员兼团支部书记,首先抛出一个新一届团支部委员的候选人名单。要大家抓紧时间讨论,争取快点通过。以便让新的支部尽早进入角色开展工作。 在这个名单里,把上一届团支部五个支委中,除了他自己以外的四个委员名单全部撤掉,另外提了四个人的名单。当林副指导员在这次会议上阐述完他的意见之后,就立刻要求大家马上进行举手表决。 参加会议的人员将近二十个人,很荣幸,这其中也有我一个。会议在开始的时候,大家谁都也不愿意发言,但凡是参加会的人都不难看出,这个沉默不语的背后,就像一个即将喷发的火山口,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出炽热的岩浆,人们迫于当时大环境下的的某种政治压力,谁也不愿意第一个发言,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所有到会的人都在等,等待发言着的最好时机。 当时我坐在会议室的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一个团员正在和我小声地议论着什么,我记不得了。 这时候,林副指导员突然点到了和我小声说话的那位团员的名字,要他马上表态。是否同意会议上刚刚提出的(包括林副指导员在内的)五个同志为新一届团支部委员候选人。 那位团员极不情愿地站起来,大声说道:"第一:你是车间的党支部副书记,第二:你是车间的团支部书记,你完全可以说了算。是命令,我服从;是支部决定,我没意见,再说你都已经定都定了的事情,还要我们讨个啥论嘛?,只要你高兴,想怎么定都行,当你确定以后,记到在车间开大会宣布一下,我们听到就是了,根本用不着开会。何必这样既费马达又费电,还要瞎耽误功夫。"话音刚落,他就马上坐了下去,不在言语了。 这句话在会场上顿时引起了人们一阵的窃窃私语,大家纷纷交头接耳起来,会议上出现了一些开小会的嗡嗡声,这开小会的嗡嗡议论声越来越大,但一直没有人在会上正式发言。 会场继续保持着无人正式发言的场面,可会场上的气氛已经是很不正常了。就在这时候,林副指导员突然点到了我的名字:"石建华,你刚才不是还在下面说得那么起劲吗?现在要你发言,你怎么就不说了。你有啥子话,就请你还是在会上讲嘛。" 我下意识地站起来,望了望到会的全体成员,不由自主地向大家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各位同志们,说句老实话,在这个会上,我原来根本不打算发表任何意见,最初的原始想法和刚才那位发言者的意见完全一致。反正整个团支部都是你林副指导员的,想怎么办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这个团支部换届的事,我想本身就没有那么复杂。也不用开什么扩大会,动员讨论选举等过程也都是多余的。既然每个团员在选举中都有被选举的权利。领导愿意怎么决定都行,我们服从就是了。但是刚才林副指导员在会上点了我的名字,看样子是要我发言。既然要我发言,我就想在共青团的会议上,不妨说说自己的真实想法。不过我想先请问一下在座的领导,是要我说真话好呢,还是说假话好。要说假话呢,没意见,领导怎么决定,我们服从,不须再讨论了。要说真话呢,我不敢。我向来就胆小怕事,没有胆量,特别害怕被扣帽子和打棍子。在这里,我只想向各位领导提出一个请求。在今天这个会上,作为一个团员,能不能在共青团的会议上自由地发表意见,领导上能不能做到对提出不同意见的发言者,不打棍子,不扣帽子。领导如果能答应这一点,我就发表个人意见,如果不行我就不发言了。" 说完扭过头看了看林副指导员。又用希望的眼神扫了在座的其他人一眼之后,我就一下子坐了下来。 团支部副书记站起身来,满脸严肃地向我点点头,大声地抢先回答说:"我认为可以,"然后又扭过头去,面对着林副指导员,同样大声问道:"林副指导员,你的意见呢?" 林副指导员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看了看会场上的所有人,有很多人都已经开始,由小声说话转为大声地表示着自己的主张:既然有团员要求在共青团的会议上要发表不同意见,就没有理由不让人家讲话,这也是人家应该有的权利。 林副指导员已经看到:在这个会场上,有越来越多的人对他今天的做法,已经公开表示出不满意。会场上已经出现开始躁动苗头。他更担心的是:他有可能控制不了今天的会场气氛。 于是他不得已地向我点了点头,开口说道:"你的要求我同意了,请你继续发言。还是说真话吧。" 我又站起身来,尽量控制着激动的情绪,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声音,放慢了说话的语气:"我在这儿先声明一句,这可是你要我说真话的。共青团的一个组织原则,叫做民主集中制。每一个团员都有选举和被选举的权利。说实在的,我始终认为:只要是在我们车间团支部的全体成员里。都是自己的同志,由谁来当选这个团支部委员,对我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事。但有些事情必须要给大家一个说法:让我们支部的全体团员弄个明白。上届团支部,除了你林副指导员以外的其他四个支部委员,他们的工作到底怎么啦?出现什么重大的错误?退一万步说,就算是他们四个都犯了错,那你这个支部书记就一点儿责任都没有吗?为什么在这次改选,上一届的五个团支委,除了你林副指导员一个人以外,其他的四个支部委员,在这次换届候选人名单中通通地消失了?说实话,我永远也不再想弄明白。本届团支部后来增加的那两个支部委员,到底是怎么产生的,支部的全体团员统统都不知情。不知情就干脆不知情到底,就让我们糊涂一回就糊涂一回吧。难得糊涂嘛。事情过都过了,就翻篇让它过去吧。现在你又要把那四个支部委员全部赶下去,总得要有个理由嘛?他们到底是不是触犯了哪家的什么天条,或者是出了什么政治问题,团支部委员会面临发生如此重大的变化,总得给支部的全体团员有个说法嘛。是不是需要让我们再糊涂一回呢?须要我们再糊涂一回。那也行啊,但总得事先打个招呼嘛。你做为团支部的领导人,既然实在不愿意把这些情况在支部大会上说清楚,那何必还要我们这些人,坐在这儿劳神费事地开个什么会吗?还真不如你在车间开大会直接宣布就行了。我们实在是不知道。永远也不想弄明白,为什么有些人总喜欢搞这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鬼把戏,把群众当阿斗,把自己当诸葛亮。这有啥意思嘛?难道在我们三连,革命工作就必须得这样做吗?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永远什么也不知道,一辈子永远糊涂到底。何必还要我们来参加这个会呢?" 林副指导员接过我的话说:"我想说明一下情况,这四个同志我打算另行安排他们的工作。" 我立刻打断他的话头:"这是共青团的会议,就讲共青团的事,按照团章的规定,团支部候选人的名单,应当由到会的全体共青团员民主选举产生。不应当由团支部书记直接任命。" 林副指导员立刻针锋相对,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我的话:"肯定地说组织原则还是要讲民主集中制。大家可以提候选人,最后还是要领导定。选出来的不一定就当得到支部委员,没有选上的也不见得就不能当支部委员,有民主还得有集中嘛。" 我也急了,马上加重语气,大声反驳道:"那还在这儿选个什么劲儿?在这儿提候选人还有意义吗?难道说,这就是你的民主集中制?那就是说,我们全体团员推选出来的支部委员你都可以不承认,最后都还必须得依你的。我的理解对吗?" 林副指导员依然微笑着回答:"你说得也太直白了。不过结果其实也差不多。因为共青团最终还是要接受共产党的领导。" "你就可以代表共产党吗?"我迫不急待大声喊了出来 这一下,犹如在燃烧着的火焰上浇上一瓢油,终于把大家积压在心里的火全都点着了。 很多人纷纷挺身站起来抢先发言。他们对林副指导员的上述插话已经大为不满:"太不像话了!" 现在的会场上,就像火山爆发一般,气氛显得异常紧张和激烈。大家纷纷站起来发言,针对林副指导员主持车间共青团工作几年来,那一系列自以为是压制民主的做法,提出了尖锐的批评。提意见的同志们在发言中,有充满激情的,有善言相劝的,有充满讽刺挖苦的,发言的方式多种多样。 会议从中午1点钟开始,一直进行到晚上7点,整整进行了六个小时。作为主持会议的林副指导员曾经三番五次地提出要散会,都遭到了大家的严词拒绝。 很多人都提出要求:"共青团的会议就应当体现出既有严肃认真,又有生动活泼的政治局面。车间几年来的共青团组织生活,就从来就没有这样开过会,好不容易把会开到这个份上,大家有什么心里话,都应当让大家讲,把话痛痛快快地讲明白。" 会议继续进行,大家经过充分认真地讨论,通过真正意义上的民主选举,最终确定了新一届车间团支部委员会的候选人名单。大家这才兴高采烈意犹未尽地离开会场。这时我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看站在车间办公室门口的林副指导员,他的脸上依然保持着以往那神秘的微笑,正在向大家点头示意。在我的身后,也不知道是谁,突然说了一席俏皮话:"他今天算是遇到起了,做梦都没有想到:原来打算挺好的会今天居然会开成这个样子。虽然他现在的脸色还是保持着那样微笑,但我看起来他比哭还难看。" 这段话顿时引起了大家的一阵哄笑。 时间一晃就到了1974年年初,总公司要举行文艺汇演,各单位都要组织节目。我们厂里也组织了文艺宣传队,天天排练节目。我当时也被抽调到宣传队,当时有一个节目叫群口词,是宣传批林批孔的。需要几只木制步枪做道具。请看下一节《谁把刺刀弄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