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生活 - 生活常识大全

如影岁月下部五十四


  "二爷爷过来坐坐歇会再走吧!啊?哈哈!"
  "就是啊!二爷爷……看今天这个热劲儿,快点上这树底下歇会落落汗再回家吧!"
  远远的看见阿傻的父亲从那个老土路上直奔这杨树底下走过来了,那帮刚才还一个劲你你我我笑骂连天瞎咋呼的老娘们们,便都一个个赶紧的把自己那已经吐到嗓子眼的没边没沿的话,都狠狠的又憋回了肚子里,冲着已经快走到自己跟前的二爷爷,都如出一辙笑呵呵的打着招呼,那股子真心实意突发奇来的热情简直就甭提了。
  "好哇!呵呵!"
  同样比较远的听着树底下热门的那股子热情,阿傻的父亲也赶紧一边笑呵呵的答应着人们的话,一边也迈步径直的朝着那树底下走了过去。
  "二爷爷!你说说这也都已经入秋了,应该变得凉快一点才是啊!可……这倒好比那大夏天的还热,你看把你热的这身汗,这是忙啥去了?"
  张快嘴的话总是出其不意的抢在任何人的最前边。
  "呵呵!秋老虎!秋老虎吗!还得热上一阵子才行啊!我这是刚从西边的地里跑回来,这玉米棒子啊也快了!呵呵!"
  "二爷爷!给……这有个小马扎子你快点坐下歇会,可别累坏喽!热坏喽!这大热天的我都快让它给热糊涂了!唉……!"
  张快嘴手里一边不断地摇晃着自己手中的那个大蒲扇,一边伸手将自己腚底下的那个小马扎给阿傻的父亲低了过去,随之那一串大大小小的问号也紧接着接二连三的问了出去。
  "好!好!呵呵!"
  面对张快嘴给自己递过来的那个小马扎,阿傻的父亲一点也没有客气,他笑呵呵的伸胳膊便那在了自己的手中,从西边的地里跑回来他确实累了,也就是因此面对着当年和自己从生产队上一块活过来的这些庄乡们,所以他这才这么一点客气也不用讲的那么亲如一家。
  她们给自己座位让自己坐,那自个儿就只管坐下就是,什么别的也不用再问不用再想,给座位的开心、顺手坐下的更是开心,一切就和那个已逝去多年的生产队上那没边没沿的开心高兴、大吵大闹一个样,朴实真正的笑声里依然的裹着那份终生不去的纯朴,并且也就是这种最为单纯的淳朴,在现在生活的每一个角落里都再也很难见到和找到了。
  "二爷爷!小君叔和破崖村的亲事准备啥时候办啊?这秋后还不准备吗?"
  还是张快嘴的声音。
  "就是阿!二爷爷!早早的给他们两个办了吧!早办了你和二奶奶不也早省点心事不是?"
  "是啊!二爷爷!现在这些年轻的孩子们可不是咱那个时候的人了,一个个都比那猴崽子还精,在没结婚之前啊可别有点风吹草动的,万一有那么一点风吹草动就……说散就散了,一点给你商量的余地都没有,急煞个人啊!"
  "那是极个别的人啊!也不可能人人都那么样,你说不是?"
  "不管咋滴……二爷爷!我张快嘴当初在队上的时候你也知道,说话就那么没边没沿的,可不管咋样我还是觉得当着咱这老一帮子,心里有啥就还是说啥,不管好听的还是难听的说出来总比闷在个心里让别人猜闷一样,让人看着那么别扭又难受。小君叔这事我有话直说二爷爷——还是尽早办的好!原因就是一句话……现在这些年轻的不是咱那个时候的人了,无论是啥事他们都开始有自个儿的想法了,并且他们的这些想法咱当老人的不管咋想你就是也想不透猜不透,小君叔这孩子老实好说话,可别人的孩子能以都跟他似的那么老实好说话吗?再者说了咱以前又不是没吃过那样的亏?所以呀!二爷爷,我还是建议你看着觉着差不多就抓紧时间给他们办喽!一个是省的夜长梦多,再一个就是——只要他们一结婚咱当老人的心事和任务也就算彻底完成了,至于以后他们离不离婚那就是他们小两口自个儿的事了,他们自个儿两口子的事让他们自个儿来解决,跟咱当老的就没一点关系了!你说不是?二爷爷!哈哈!"
  长篇大论的说完之后,张快嘴还是没忘了那么哈哈的大笑几声,看那样子像是自顾的笑自己,又像是在向对方尽量的印证着自己刚才那每一句用心良苦。
  "唉!也不瞒你说为了小君这事我也是挺头疼的,他娘就更不用说了,生怕就像和大寨那一处似的再闹出那些别的岔子来,不管咋地……今年秋后就给他们张罗着操办呐!就像刚才你说的那样,早办完了咱也就早省心啊!呵呵!"
  阿傻的父亲不能说他真的老了,再也不能像他想当年的那样头脑灵活反应机敏了,很明显——刚才张快嘴那番话背后余音和含义他真的就没听出来,也许是因为见了自己这一帮当年的老兄弟姐们们,心里高兴的原因从而就一时的只顾着那份高兴,恰恰把那些最重要的话给整个忽略了,张快嘴刚才很明显就是在拐着弯的提醒他,让他在自个儿孩子这桩亲事上,一定要拿好注意做好准备,原因……前边已经说过在这就不用再提了,可恰恰就是这样——却完全被阿傻的父亲给实实在在的忽略了,身为父亲的他不是有意的,谁也比不了他一个父亲那时时刻刻都盼着儿子早早成家立业的那一天,可那一天却偏偏又来的那么迟……!
  "唉……当初和大寨的那一段一下子让孩子丢了那么多,现在想起来……我这当爹的……对不住孩子啊!唉……!"
  "二爷爷!那事又不怪你你还愁啥?"
  "就是啊!大寨真他娘的不是个正经东西啊!"
  "像这样的到老也找不着个好主,不信你就看着吧!"
  "二爷爷!有孩子的家庭背不住都会有这么一阵子,我看你就不用那么难受了,毕竟那事也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了,你说不是?"
  "散了更好!我可是那么说,二爷爷你可别生气,就她大寨那个长得就像她娘的猪八戒他亲妹妹似的,小君叔当初不嫌弃她她就做梦的往自个儿家祖坟上烧高香吧!还有那个臭脸嫌人家?真是把个人当成她娘的天仙了!哼"
  "唉……这就叫山大了啥鸟也出哇!"
  "像这种东西……以后……能找着个男的就不错了!哼哼!"
  一想到大寨的那段,阿傻的父亲这位几经坎坷的老人,便再也忍不住坐在那里微微的低着头,后悔的叹起气来。
  可也就是因为他的这些伤心叹气,收音机等人才便你一句我一句,赶紧一个劲的宽慰着他。
  "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了,你就别再老是往那想了,你看看整日里人家小君叔除了上班就是回家来帮着干活,哪有一点事啊?你就别在这长吁短叹了,一切慢慢都会好起来的,你说不是?二爷爷!有道是静下心来好好的给他办完这庄子事才最重要哇!呵呵……呃……呵呵……!"
  还是张快嘴的声音,只不过是与刚才相比,这几句话的最后那几声简单的笑声,再也没有了原先的那种洒脱,迟迟疑疑的好像她的肚子里还有好多话要对着阿傻的父亲说似的,可扭头看看周围那些不明就里依旧那么傻哈哈的老娘们们,张快嘴那原本已经涌到嘴角的话,却就是因此害怕人多嘴杂于是便又那么极其尴尬的给咽回去了,收音机她们还都和往常一样,那么嘻嘻哈哈的和阿傻的父亲不断的就庄家地里的那些零零碎碎继继续的说笑着,阿傻的父亲也就那么开开心心高高兴兴的和她们闲聊着,一切看上去都显得是那么再平常不过,可也就是这种再平常不过的闲聊,站在一边的张快嘴手里不断慢慢的摇晃着自己的那个大蒲扇,无奈的眼神晶晶的看着,让乡亲们的开心和高兴所紧紧包围着的二爷爷,一时间她的心里好不是滋味——明明自个儿知道一些事情,可为啥此时就不敢张嘴将其全部的给人家说出去,也好让对方心里有个早早的心里准备呢?这可是主动帮助别人的好事呀!当着二爷爷和那些碎嘴子的面,自个儿为啥就怎么也鼓不起那份勇气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自己真的怕事?害怕自己若真的说出去之后就会无端的给自个儿惹上一身麻烦?就像是村子里人人都知道的那句话:管闲事落闲事?要真的是那样那面对二爷爷这样的好人,自个儿到底说还是和那些别人一样,低着头敲着鞋帮子念佛,明明知道而就是故意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呢?好长不说话的时间里,张快嘴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和听着,她的心里左左右右七上八下的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遍,可就是怎么也拿不定主意。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之后,她看着阿傻的父亲坐在那里笑呵呵的把和收音机说笑的那些话终于慢慢的都停了下来,她这才又赶紧的把话递了上去。
  "好!好!好哇!就是啊!眼下我最操心的也就是他这庄子事了,等收秋完了以后,我和他哥都说好了别的都先放放,抓紧时间先办他这事啊!兄弟三个就剩下他一个了,等给他忙活完了……俺和你二奶奶也就彻底轻松了呵呵!"
  也许是让那些开心话彻底塞满了自己的头脑,也许是他本身现在太急于让自己的儿子快点成家,也许是越来越感觉着自己的体力真的一天不如一天……不管是哪种原因,就在那个当时阿傻的父亲他真的就没反应过张快嘴那话中的含义来,尽管张快嘴她就站在离他不远的跟前,那着急的眼神里充满无奈,可她也没有办法,只能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二爷爷,继续笑呵呵的和收音机她们说着话,从而把自己的那些真心话就像是一阵风一样的从耳朵边轻轻的刮了过去,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张快嘴没有生气,她知道二爷爷心里实在是太着急的盼着,小儿子能够快点成家,喜喜庆庆的那天快点到来了……!
  这样的心情每一个当老人的都有,包括自己也不例外!
  只不过别人家的差不多都能够顺顺利利实现,可眼前……张快嘴她真的不忍心再继续想下去了,站在那里她只是一句话也不说的看着等着,等着有机会再把自己心里所知道的那些事都一五一十的说给二爷爷听,可她……
  "呵呵!到了那一天呐,我让人们提前给你们下请帖,到时候可别害怕的不敢去喽!呵呵!"
  "呦……二爷爷!看您说的俺们盼着还来不及呢!还不敢去……咱就说好了,俺们可就光等着那天了哈哈!"
  "就是!二爷爷从今天起,俺们几个老娘们还巴不得赶快去尝尝那大肉丸子的好滋味呢!哈哈哈!"
  "哎呀!说着说着这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靠他娘的看你那一点出息,就像他娘的八辈子没吃饭的,不会是饿死鬼托生的吧!啊哈哈!"
  "哎呀……一个个的都他娘的吵吵啥呢?二爷爷!到那天俺们一保准都到,您给准备好了喜糖就行了,说实话俺们可就盼着这一天呢!哈哈!"
  面对人们的大说大笑,收音机竟然破天荒的说了句看似最在理的话。
  其他人都笑了!
  "哎呀!老收这话在理!"
  "刚才是不是没摔疼?再来一回吧!四脚朝天挺好看的……哈哈!"
  "滚他家的……臭嘴!"
  "哈哈哈……!"
  "呵呵呵!行啦!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你们老姐们在这唠吧!呵呵!"
  在哪一阵阵的笑骂声中,阿傻的父亲起身要回家去了。
  "二爷爷!你想让俺们快点吃上小君叔的喜糖,就得赶快点啊!不然俺们老娘们可都是急嘴子,怕等不及了……哈哈哈!"
  是张快嘴的声音,终于又看见机会了,她站在那里赶快开腔,她希望自己最后这句话,那已经走出去不远的二爷爷真的能听懂,所以她的声音笑哈哈的很高很大。
  "好!好!好!你放心吧!呵呵!"
  和刚才的一样,阿傻的父亲依旧那么高高兴兴的答应着,一边便从那大杨树底下离开,顺着那条正中的街道一步步慢慢地朝着家里走去。
  其他们都在开心的笑呵呵!
  唯有张快嘴她静静的看着二爷爷,慢慢走远的身影她微微皱起了眉头,就那样听着人们的说笑一句话也不说,她为啥不干脆直接的将自己知道的那些关于破呀的事都对着,自己的二爷爷说出来呢?为啥还这么试试探探、含含糊糊的不敢轻易说出口呢?她也有自己的顾虑——自己所知道的是真的不假,可自己万一说出后,人家再根本不相信不领情呢?自己不就成了专门给人家敲破锣的臭嘴子了吗?
  就是因为这个所以她才那么想说却又不敢轻易说,犹犹豫豫的弄得自个儿心里好别扭。
  这都是她自个儿心里的事,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没看出来,当然也更包括阿傻的父亲。
  就是那一天的大杨树底下,一切高兴和祝福把阿傻的父亲紧紧的包围着一层又一层,直到他起身离开的那一刻,真正的知情话除了张快嘴半遮半掩笑哈哈的那句之外,他再也一句没听见,就那么高高兴兴的走了。
  也许这是当时人们的一种惯性:当面不说、背后乱说!
  阿傻的父亲走远了,看着他的背影那些悄悄议论便又来了,有叹气、有聪明的分析说啥的都有,和刚才的一样甚至于比刚才更加精彩了许多。
  张快嘴站在那里,手里拿着自个儿的大蒲扇,久久的看着二爷爷已经模糊的身影,她微微皱起的眉头里忽然稍稍一松,看上去她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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